曹學佺現在當著南京戶部郎中,這個職位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在南京城裡比官職也比不過人家,想要勒索地方更沒有機會,好在權利小受的約束也少。曹學佺自知坐冷板凳,索性便把家人都接到南京以享天倫之樂。
曹學佺笑著向王文龍和李國仙介紹道:“這是我的小女兒,閨名叫做鳳蘭。”
曹學佺的小女兒今年四歲,雖然有些害羞,但還是用帶著南京腔的官話說:“王叔叔好。”
她那怯生生的樣子逗得李國仙頗為喜歡,連忙拿了旁邊餐盤上一塊點心道:“鳳蘭乖,吃糕。”
小姑娘連忙接過,然後跑到曹學佺的身邊躲起來。
曹學佺拍著女兒笑道:“我這女兒雖然年幼,但卻已經能夠識字,如今正拿唐詩為她啟蒙。”
李國仙聞言頗為驚訝:“四歲便能讀唐詩了?”
“太難的也不行,無非是白居易、唐初四家的律詩。”
曹學佺顯擺的讓自己女兒出來背了一首詩,再次引得李國仙驚訝誇獎。
這時仆人正抱著小阿難過來,李國仙連忙對阿難說:“乖孩子,阿娘昨天也教了你一首詩,你還記得不?”
阿難用清徹的眼神看著李國仙和王文龍,半天之後搖搖頭。
李國仙瞬間無語,王文龍笑道:“曹兄之女日後定是才高的,咱們家的阿難慢著些來也行。”
李國仙雖然點頭,但是心中依舊憂慮,這時正好阿難窩在母親的懷裡高興地擺弄手上的波浪鼓,李國仙突然將波浪鼓拿走道:“阿難,跟阿娘念一首詩,念出來了,阿娘就把波浪鼓還給你。”
阿難思索一番點點頭,李國仙連忙把《詠鵝》念了一遍,她念一句阿難也跟著念一句,態度十分端正。
等李國仙念完後,道:“你背一遍吧。”
阿難開始仔細思索:“鵝鵝鵝……”三個字之後卻卡了殼,哪怕十分用力,卻似乎再也想不起來。
阿難如今快三歲了,如果是識字天才的話,已經可以開始學習認字了,王文龍看得出阿難的腦子並不笨,這小子精著呢。
明顯剛才阿難是在糊弄他娘,跟著念了一遍詩詞,卻根本沒有往腦子裡去。
“去玩吧。”李國仙把阿難放到地上,突然轉頭問王文龍道:“相公,你說這怎麼辦呀!”
王文龍見到李國仙苦惱的神情不禁大笑:“孩子與大人是不同的,他年紀還小,不想學就彆逼著他學,日後還有的是時間。”
李國仙小聲說道:“我就怕他趕不上人家。”
“等他長大些,我親自給他挑師傅。”王文龍安慰說。
王文龍不禁想起後世關於兒童心理學的研究中提到的,在近代之前幾乎沒有兒童的概念,兒童已經是一種預備的大人,表現的越像大人越會贏得長輩的喜愛。
這年代的神童往往是三歲時千字,五歲背唐詩,七八歲就少年老成,滿口之乎者也,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但從兒童教育的角度,孩子腦部都還沒發育完全就顯現出老成的樣子,對未來的成長真不一定是好事。
見到阿難在仆人看管之下到草地上玩耍,曹學佺也對自家仆人說:“帶小姐過去一塊兒玩吧。”
他之所以會帶小女兒來王家本就是存了和王家走近關係的心思,他知道王家不論嫡庶,阿難是王文龍的長子,日後說不定是有成就的,曹學佺對於王文龍觀感不錯,兩人又同是福建人,曹學佺有心讓女兒多和阿難走近,說不定長大就成了姻緣。
王文龍看破不說破,隻能在心中感歎,這年代不光是培養早熟的神童,連婚姻關係也這麼早就想要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