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眼疾手快擋到謝見微麵前,抬手奪下了銅錢劍,大喝道:“大太太!您乾什麼!”
孫氏被毓秀拉了個趔趄,撲倒在地上狼狽地翻騰著,謝見微擰眉看向她。
不過一陣子沒見著,孫氏像老了十幾歲,往日整理得一絲不苟的發髻這會兒披散在肩頭,炸得像野草,手指細成了皮包骨,現在的她和薛瑁站在一塊,說是薛瑁的娘都有人信。
謝見微瞥了眼管事,“到底怎麼回事?”
她可沒吩咐這群人苛待孫氏,她現在的模樣若是傳出去,謝見微一定要落個不敬婆母的罪名。
管事連聲叫冤:“夫人明鑒,這和小人無關啊!是太太忽然變得瘋瘋癲癲,說這院子裡有鬼,飯也不肯好好吃,非要燒符紙喝才餓成這樣的。”
“有鬼!有鬼!”
孫氏剛從地上爬起來,就聽到管事的話,像戳中了什麼機關,她捂著腦袋尖叫起來,開始滿屋亂竄。
“滾開!滾開!都給我滾遠點!我不怕你!我有,我有符!你來,來了我就讓你魂飛魄散!”
孫氏扒下牆上的符紙,轉著圈衝著空氣大喊大叫。
謝見微看了片刻才出聲喊道:“太太,太太?你還認得人嗎?”
孫氏哆哆嗦嗦回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謝見微,你是謝見微?”
認得人便好,謝見微正打算讓管事找郎中來,孫氏就朝她扔起符紙,大喊道:“假的!你是假的!你彆以為變成彆人我就認不出你了!你們都離我遠點!你們都是她找來害我的!我才不上當!我不會上當的!”
孫氏色厲內荏,實際上嚇得站都站不穩了,貼著牆跑進屋裡,叫聲十分淒厲。
謝見微神情複雜,回到前廳後立即質問起管事:“你們好大的膽子,太太病成這樣,既不上報老太太和老爺,還不請郎中來!”
“小的冤枉啊!馮媽媽早就和老夫人提起過,是老夫人說,太太瘋得蹊蹺,怕傳出去丟薛家的臉,才叫先瞞著的……本以為順了太太的意,喝了符水貼了符紙這病就好了,誰知道越來越壞……小人才來請夫人示下的!”
謝見微思忖片刻,直接吩咐道:“再拖下去怕是會越來越壞,趕緊去請郎中。若是老太太問罪起來,便說是我吩咐的。”
“是!”
管事的有了主心骨,說話都輕鬆了,謝見微起身準備回去,臨走前又想到什麼:“還有,把太太屋裡的符紙全都揭了。生病便找大夫,最忌諱信這些妖魔鬼怪的。太太就是太信了病才好不了,往後不許她再胡鬨!”
管事的連連應聲。
天黑以後,謝見微在屋內查賬,隱隱約約聽到屋外有慘叫聲。
門咯吱一聲被打開,叫聲更清晰了幾分,毓秀關上門端茶進來,一臉無奈的說道:“夫人,您說這大太太什麼病啊,都叫了半個多時辰了,嗓子都啞了,再這麼下去今晚都彆休息了。”
謝見微喝了口水,合上了賬簿,問道:“郎中來看過了麼?”
“下午就請來了。說沒什麼大礙,就是體虛,精神衰弱,好像是多日沒睡好導致的,開了安神湯也給她灌下去了,這會兒還是沒有好轉。”
“符紙都揭了?”
“揭了,奴婢親眼盯著的。揭完以後人更瘋了,都不準下人靠近,奴婢給她打暈了才灌下的安神湯。”
毓秀壓低聲音:“夫人,您說大太太是不是真的瘋了?可瘋也得有瘋的理由啊,不過是被禁足,磕幾個頭寫幾本經書罷了,至於被逼瘋麼?”
謝見微哂笑了聲,“興許是歪打正著,戳中了她心虛的事。我看其中還有不少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