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雨疏風驟。
這是今春的第一場雨。
都說是春雨貴如油,可這淅淅瀝瀝的雨聲卻攪得苑明皙更加心煩。
單位信息股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始終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八成她借調到市裡,就是這個男人幫她說的話。”
“一個開著豪車的人,絕不是個普通人。”
”這看不出來,她哪裡招人了!”
……
若不是聽見那幾個女孩子真真切切地說出曲知遙的名字,苑明皙簡直不敢相信她們議論的就是她。
市裡?開豪車的男人?
他不合時宜地又想起了肖航的話——
曲知遙挑選人的眼光果然是夠務實。
難道肖航評價的是對的,自己的所看、所感,都是錯的麼?
那個怯懦的小丫頭,那個在膩在他懷裡,隻會叫著領導,領導的一臉無辜,還有她時不時就滿臉是淚,叫他瞧見就心疼不已的脆弱模樣。
都是虛幻的麼?
那天,在楓城,同爺爺談完話之後,見爺爺態度堅決,苑明皙也是很著急。他便想到去找一向不理會家務事的父親。
父親雖說從來不被爺爺待見,想著若是獲得父親的支持,自己也不至於那麼孤立無援。
可當他來到父親辦公室的時候,卻見父親愁眉不展。
“明皙,你怎麼過來了?有事?”
苑明皙知道父親是個樂天派,若是平常,父親見到他突然造訪,定會笑得合不攏嘴。
絕不會說出“有事”這兩個字。
而今天父親卻像是心事重重。
“爸,你怎麼了?是生意上出了什麼問題?”
“沒,沒有。”苑父說道,“你彆多想,也彆回家和爺爺說,是股票這幾天行情不太好。”
“哦,我不說。”苑明皙這樣答應著,可是越想越不對味。股市起起落落,也是正常,苑父多年商海馳騁,不可能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並不會是他所說的這麼簡單。
那還能是什麼事情呢?
苑明皙突然想到,早間從財經新聞裡看到,昨日大盤指數大幅下跌。指數下跌不僅意味著股票價格下跌,也意味著某些期權預估的指數敲入線被擊穿。
他是學經濟出身的,他深知這相當於投資者賣出了一份有激活和廢止條件的看跌期權,若是期權的廢止條件達到,便會觸發敲出,提前結算,獲得部分的權利金。若是期權的激活條件達到,看跌期權的保值屬性就會被激活,投資者就會承擔損失。
“爸,你不會買了‘雪球’期權吧!“苑明皙警覺地問。
“你,你怎麼知道?”
”損失是不是很大?“
苑父點了點頭,“本來就是兩年的合約,馬上就要到期了,可誰知卻是這樣……”
資本市場,風雲變幻。
便是常年打雁也會被大雁啄了眼。
苑明皙從沒見過父親這樣愁苦,隻能問了句:“爸,你能應付麼?”
“有些事,不能應付也得應付。對了,你今天過來是有事找我麼?”
“沒,沒事。”苑明皙見如此情形,哪裡還好意思提起自己感情上遇到的阻力。
“沒事就好,千萬不要告訴家裡。這事連你媽媽都不知道。你放心兒子,爸爸會想到辦法的。你好好上你的班兒,什麼事都不用你操心。”
自己的感情問題得不到妥善的解決,爺爺身體又不好,再加上為父親擔著心,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心中湧起的那沮喪感。
一時之間,苑明皙有些無所適從。
他甚至想到,若是家中的資金鏈真的出現了什麼問題。以自己那點薪水恐怕連維護靜海縣那棟彆墅的日常費用都承擔不起。更彆說還要給保潔阿姨和小邱開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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