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的北地鬨旱災,大旱之後就是瘟疫,唐家郡位處於北部與中部的交界處,旱災雖未波及到唐家郡,不少逃難過來的難民卻帶來了致人死地的瘟疫。
接下來的幾天,我每日從早到晚都會陪同扁鵲在鬨市中行醫,找他看病的人絡繹不絕,不僅在於他行醫不要銀兩,而且他醫術高明,幾乎藥到病除。
在他行醫期間,又有幾個使暗器的家夥前來行刺,不過都是些凡人武修,輕易地被我打發了,凡塵濁世雖可汙穢我的靈機,但神識不受侵擾,我隻要放開神識,一應暗器都無法近得了扁鵲周身一丈之地。
扁鵲告訴我,這些家夥都是唐門的人。
唐門是凡間江湖中的一個門派,喜愛使用暗器,靠著倒賣藥材、為人治病發家,在當地乃至整個江湖都有很大的勢力。
他在唐門的地盤免費為人看病,又取得偌大的名聲,等於在砸唐家的飯碗,唐家人前來行刺也理所應當。
隻是,他實在不忍心看著那麼多看不起病的窮人曝屍荒野,他救人隻憑本心,惟願以醫者之心感化世人。
幾日間,我與扁鵲吃住同行,也沒少打聽自己所吃藥丸的事,扁鵲告訴我藥丸是他自己研製的,其他不願多說,我側敲旁擊地詢問他以前的經曆,他卻諱莫如深。
有時夜裡,我悄悄地潛伏在他居室裡,等著他爬起身,去密會什麼人,或是撤去某種遮掩靈機的奇妙功法,向我證明他還是一名修士。
可一切都沒有,他隻是像一個凡間老人那樣酣睡著,睡得很熟,睡得很恬靜。
有那麼幾個時刻,我真想拔劍直接把他的腦袋砍下來,就此交了任務,畢竟任務的報酬已滿足不了我日漸增大的胃口,更未必值得我浪費如此多的時日。
可這種衝動每次都被我按捺下來,他畢竟是我的秦叔叔,未把一切都搞清楚前,我不能隨隨便便下手。
而且,作為一個殺手的信譽是無價的。
無論報酬高低,但任務就是任務,任務代表著“招牌”,“招牌”代表著今後的飯碗。
我陪他起早貪黑行醫的日子到了第七天,就在我耐心即將耗儘之時,一位“貴客”的到來打破了我們的“平靜”。
這名貴客並非修士,但龍行虎步的氣勢很多修士也比之不如。
他大約三十歲上下的年紀,頭戴圓帽、一身褐色儒衫,旁人甚難看出貴賤,可其天庭飽滿、兩額微微隆起如龍角,一雙虎目精光四射,再加上袖口微微露出的淡黃色汗衣,讓我輕易地看出他一定是名皇室成員。
“鵲先生,我們許久不見了!”
來者一臉喜色,遠遠地拱手朝著扁鵲走來,正在為人把脈的扁鵲瞧見是他,立馬就要起身叩首,卻被來者一把架住,他道“鵲先生不必多禮,我們找個方便的地方說話。”
在來人的安排下,我隨扁鵲到了一家酒樓裡的雅閣中,通過他倆的交談我得知,來者是吳國皇室的三皇子,名叫孫乾綱,目前已被封王。
皇子被封王時會賜一封號,三皇子的封號是“仁”,所以又稱之為“仁親王”。
仁親王之所以離開京城來此,是為了接管北部的軍隊,鎮壓北地山匪叛亂。
吳國疆土劃分為九州,北部占兩州,北部軍隊統稱為“北軍”,由一名叫做“魏良才”的將軍統轄,近十年裡倒也安生。
可自從北部鬨起旱災後,不少活不下去的流民進山為匪,山匪逐漸壯大,成了氣候,開始與官府叫板,有了占地為王之勢。
魏將軍剿匪不力,所以當朝皇帝派自己的三兒子前來督軍,必要時可親自統帥大軍,剿滅匪患。
仁親王看起來很器重扁鵲,兩人在廂房中密談時,他隻留下了一名護衛頭子隨侍,我立在扁鵲身後,他竟沒趕我走。
談完國事,兩人喝了幾杯美酒,便談起了“恩情”,我才得知扁鵲救過仁親王的命。
仁親王曾得過一種罕見的疾病,宮裡禦醫都束手無策,眼看就要命喪黃泉,幸好遇到了扁鵲,治好了他的病。
仁親王為了報恩,把扁鵲留在王府中招待了一段時間,扁鵲恰逢其會地為仁親王謀成了幾件難事,由此更得他敬重。
“鵲先生那日不告而彆,可真是讓小王我失落良久!”仁親王把手中酒杯一飲而儘,語氣中儘是蕭索和遺憾。
我細觀他神情不似作偽,便覺他是個愛才之人,胸中應有鴻鵠之誌。
隻是,皇子外出掌兵,當是一次手握實權的大好機會,對於欲求更進一步的皇家子弟應該是一件喜事,為何他的內心卻如此愁苦呢?
我在好奇的同時,扁鵲也看出了仁親王的情緒不對,他問道“仁親王可是有什麼難事?”
仁親王抬眼看了我一下,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