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抵達第二劍山時,我的心底總是回蕩些莫名的情緒。
“莫情”、“莫情”……
我一遍遍呢喃著這個道號,想著母親的樣子,可兩者怎麼也重合不到一塊去。
天刑劍派的天刑宮,是我母親曾經修道的地方,那裡的一切我都很好奇,不知不覺間,竟然生出了些“近鄉情怯”之感。
到了第二劍山腳下,我們的龍馬仙閣還是停在了相距十裡的地方,孟睚眥擲出“拜帖符篆”,從晨曦一直等到正午,才有一名身材清瘦、臉上半罩輕紗的女修淩空虛渡,姍姍而至。
我看到她,雖然隻是半張臉,卻怎麼也移不開目光。
那雙眼睛像極了母親的眼睛,儘管少了些魚尾紋、也沒有她曾經的神韻……
“睚眥前輩、許仙道友、以及諸位道友……小女子‘莫白’有禮了!”
清瘦的女修是築基中期的修為,她用劍指比了個道禮,麵對孟睚眥這種金丹圓滿期大修士,態度不卑不亢。
“汪!汪!”
嘯天狗一雙狗眼睛發光發亮,似乎一點不嫌棄麵前的女修身上的“肉”少,興奮至極地望著她。
孟睚眥玩味地笑道“怎麼?滅絕的修為連金丹境都維持不住了?現在連出來見本座的勇氣都沒有了?”
莫白從容不迫道“師祖的功行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不敢妄加窺探……晚輩知道的是,師祖這些年精修道法,說出的話愈加發人深思,功法上三言兩語的指點,就讓人茅塞頓開、醍醐灌頂……”
孟睚眥輕笑著擺擺手,打斷了女修說的話“你師祖不在這兒,用不著這麼拍馬屁……怎麼?她派你來鬥劍?”
“你一個築基中期修士打得過我們的‘天下第一築基劍修’的許仙,許大大?”
“天下第一築基劍修”是孟睚眥隨意給我起的外號,看起來很厲害,但名字聽起來一點都不霸氣,還帶著些許嘲諷在裡麵。
但凡了解純意劍修曆史的人,都會知道他們從來不喜歡“天下第一”這個詞兒,那是一群連“天”也能斬,也敢“斬”的狠人們。
二哥給我取了這名兒,完全是給我拉仇恨的……
莫白聽了這話,她的聲音從清幽驀地甜膩了起來,帶上了美女仰慕英雄般崇拜的顫音,一雙妙目柔情似水地盯著我
“許仙道友,小女子聽說過您的那些‘英勇’事跡——拳打洪家長老,劍斬無道惡徒,文能提筆控勝男,武能田裡欺金蓮……”
我的臉色才剛開始舒爽愜意,就陡然化為豬肝膽色,瞬間覺得她跟老媽一點都不像,將來需要殺她時可千萬不能手軟。
莫白一番明褒暗貶的吹捧讓皮笑肉不笑的孟睚眥哈哈大笑起來,雙方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竟然蕩然全無!
刹那間,我感悟到,這女人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
孟睚眥道“滅絕收了你這個徒孫……倒是她的命好,好了,咱們說正事吧,她自個兒不來,你也不是鬥劍的主兒,你們天刑劍派是什麼意思?”
“你們是不想迎戰了嗎?還是說五十多年前的那一戰,我們中南的名門不光把你們第一劍派的名頭打沒了,連‘劍膽’也給你們打沒了?”
二哥顯然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三兩句就把針鋒相對的氣氛拉了回來。
聽他羞辱自己門派,莫白卻半分不惱,反而捂嘴輕笑道“師祖說了,想請幾位到山上做客,略備茶水,為睚眥前輩和眾位道友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