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宮位於雄山之巔,從山下走到山上,普通人三天都走不完。
我身穿灰色的學子儒服,從山下開始走,按照拜師禮的要求,一步一個台階,每一步不敢有絲毫逾越。
走到半山腰上時,耳邊便聽到了氣勢磅礴的鐘聲,仰望滿天銜花擲彩的仙鶴,環顧列隊相迎的宮女、樂師,我不禁想起兩天前孟囚牛也是這麼走上來的。
他本以為即將到達人生的巔峰,沒想到卻在即將“加冕”的一刻墜入了地獄。
兩天前,我已經跟著孟囚牛走了一次登階之路,那麼對於今日的我來說,又會是什麼結局呢?
想想,還真是令人覺得諷刺啊!
……
越靠近道德宮,我就越感受到濃鬱至極的德氣,此氣就算對於一般修士來說,也是看不見摸不著之物,但對於曾經短暫擁有過它的我來說,是能夠觀察到其形態的。
我不光能看到“它”,還勘破了它的一些奧秘。
在刺殺目標前,作為一個合格的殺手,必須了解對方足夠的情報,為了完成對孟十三代的刺殺,這些年,我與歐陽宴、以及許安沒少研究“德氣”和所謂的“大德”。
大德即為“配享德氣”之人。到底“配”還是“不配”,你自己說的不算,彆人說的也不算,“天”說的才算。
當這方天地“認為”你能夠定鼎秩序,立定德法,運轉機杼時,便會有“德氣”賜下。
大德在享用“德氣”的同時,也有承擔維護秩序的職責,否則德氣則會離散,歸於平凡。
德氣不能讓人的肉體變得更為強壯,不能讓人長生不死,但能夠讓人擁有洞徹世事的“慧眼”,可以增加一個人的“氣運”。
在人間界,扁鵲以凡人之軀,能夠躲過各種明槍暗箭,看破我的身份,這就是“慧眼”的功效,其後輔助仁王,最終成功飛升,根本在於其“大毅力”和“大善心”,但也有“氣運”的原因。
當然,這隻是德氣最為初級的功效,至於更高層次的運用便在孟家這裡。
孟家遵照第一任大德立下的“德法”,至今已傳承至十三代,在一千多年中,經過代代大德的不斷優化,以德氣布置了囊括整個中南仙域的“應天至聖法德陣”。
在德陣的運轉下,德氣已不是簡單的堆積,而是按照某種玄妙的方式運轉,所以又稱之為“玄德”。
執掌“玄德”者便是德陣的根基,相當於人形布陣法器。
此陣之中,執掌玄德的大德可以運用德氣衍化天劫,扭曲人的意識神識,除了肉胎凡體外,其餘一切皆如神明。
前日,孟囚牛在登階時,並未有如此濃鬱的德氣放出,我此刻登階卻有滾滾德氣浪潮般打來,妄圖扭曲我的意誌神識。
想必是前一日孟十三代故意示之以弱,迷惑孟囚牛,讓他踏入陷阱而不自知;今天,麵對毫無根基的我,根本不用動用心機,直接以勢壓人便可。
我一階階往山巔上金碧輝煌的宮殿上走,每登一階,臉上的表情便敬畏一分,每登一階,眼中的光芒便順服一分,在接近宮殿前時,整個人都如朝聖者般虔誠、恭敬。
若是個尋常修士,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表現,身居德陣中的大德代表著天地大勢,在人的根本意識裡,對這方天地就應該是敬畏和服從。
再加上德氣的侵染,扭曲,就算是元嬰修士,若沒有秘法護持神識,也會給孟十三代跪下來當狗。
不過,我臉上的表情卻是裝出來的,從山腳下走上山巔的過程中,我的每一步走得都很艱難,皆是因為在不斷地用自己的意誌來對抗德氣的侵染。
旁人看我隻是登階,而在我的靈台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滾滾德氣侵入了我的神識,在我神識之海中凝結成烈日金雲,光耀萬物。
原本碧藍色的識海的表層已被渲染成金色,就連識海中央的元神也即將被侵染。
一旦靈台中萬物皆被侵染,那麼我即將失去自我,完全化為孟十三代的走狗,終生被他使喚。
這是極為凶險的戰鬥,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但我之所以沒有逃跑,苟延殘喘最後的一段時光,等待血魂法咒來奪命。在於我也有自己的底牌。
那便是《無名劍經》。
《無名劍經》既是劍訣,又是佛經。
它助我成就一身神鬼莫測的劍道修為,也助小白成就了“大威天龍”法身。
小白的身軀一部分就是由“德氣”組成,我想這本劍經的另一麵,說的便是運轉“德氣”的法門。
要知道,上古時期的“佛宗”,才是玩轉“德氣”的祖宗啊!
在登階的過程中,我在意識深處,口誦《無名劍經》,把無數劍識藏於識海深處,任由淺層意識被德氣侵染順服,唯把最為深沉的殺機潛藏在深海的劍識中,等待著時機。
……
由清晨一直走到黃昏,我終於在日落時分走到了輝煌奪目的道德宮前。
大尊至聖天法師孟十三代收徒,十大名門高層、各方名宿皆有人前來觀禮,此刻的道德宮正德殿內天威赫赫,仙氣繚繞,異香撲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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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入殿前就被迫上交了承影劍、儲物戒指,僅身著最普通的學服,進入殿堂中。
行至殿堂中,我按照相關禮節在一眾世家名門的注目下,對著正東高台的大尊至聖德法師跪伏在地,行了個大禮,之後孟十三代座下的弟子、在孟癡玟新婚之夜傳召她去“聽經”的“四師兄”,手持一根仙藤法鞭,走到我身後,扒下了我的上衣,用力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