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大的孩子懷裡抱著不足一歲的弟弟,在院裡院外哼哧哼哧都找了一圈,還是沒看到二妹。
抬眼看到叔叔家的五歲小女兒蘇冬月在燒火,鍋裡燉著什麼,蘇秀香四下看了看,回屋把弟弟放在床上,溜達了一圈拿了兩雙舊棉鞋出來扔到土灶旁邊說:“這兩雙棉鞋都舊了。”
說完,她便回了屋。
農村人家裡沒有灶台或者爐子的都是自己用泥巴糊一個土灶,土灶不淋雨也能用好些年。
土灶上麵放上鍋,肚子裡放柴火,柴火燃燒後的灰會從底部的特質的網中漏出來落在地上。
八十年代,人們生活並不富足,冬天能有一雙棉鞋穿就不錯了,誰會嫌棄鞋子舊?
蘇冬月看著土灶旁邊的棉鞋,四處瞅了下,抬手都撿起來扔進了灶裡,土灶裡的火燒的更旺了!
蘇秀香躲在門後看了,臉上露出笑容又抱著弟弟哄了起來。
所謂的搬家,不過就是從家裡把打繩機、鋪蓋和僅有的做飯的鍋碗挪到鄰居家的柴房裡。
蘇家沒有其他的院子,蘇父蘇母提前跟鄰居借了柴房先住著,蘇父蘇母人緣好,鄰居看他們可憐,就讓他們先住著,回頭蓋了房再搬走。
鄰居家柴房比蘇家的大一些,安頓好後,雖然很簡陋,好歹有遮風避雨的地方。
一家人很快都去了新家。
蘇秀香剛把弟弟遞給蘇母,就聽到嬸嬸憤怒刺耳的喝罵聲:“賠錢貨!誰讓你把我跟你爸的棉鞋給燒了?!”
“這麼多柴火都不夠你燒的嗎!”
“我和你爸還指著棉鞋過冬,你居然…看我不打死你!”
蘇秀香臉上壓抑著笑,心裡樂瘋了,叔嬸一家都不好,就連他們女兒都學了叔嬸自私貪婪的毛病,長大了住她家吃她家讓她幫忙找工作,日子好了就翻臉不認人,說這工作都是她自己辛苦找的,而她有錢都不給堂妹花。
她辛辛苦苦賺的錢憑啥給堂妹花?
養著她一個月還給她找工作她都不感恩,還要自己送錢給她?
蘇母抱著兒子,聽著外麵的打罵聲,眉頭微皺看了眼蘇父道:“你先收拾著,我出去看看。”
蘇秀香知道蘇母聖母心又發了,奇了怪了,蘇母對誰都聖母,但對她就是狠心,要不是她延續了蘇母的長相,她都要覺得自己是撿來的了。
蘇母剛出門就看到蘇嬸拉扯著眼淚鼻涕流一臉的蘇冬月過來了,她還沒開口就聽蘇嬸說:“嫂子,秀香呢?讓她出來!”
蘇母看了一眼蘇冬月,心裡閃過不安,問道:“她嬸,這是咋了?”
蘇嬸鼻孔朝天道:“咋了!你的好女兒,蘇秀香攛掇冬月把我和她爸的棉鞋燒了,我倆冬天就隻有那一雙棉鞋啊!這讓我們可怎麼過冬!”
蘇嬸聲音不小,街坊四鄰都出來看熱鬨,鄰居家的小院頓時熱鬨起來。
蘇母臉上有些難看,連忙把蘇秀香喊出來。
“秀香,你叔嬸的棉鞋是你讓冬月妹妹燒的?”
蘇秀香看著門口這麼多人,小臉白了白道:“沒有,我沒有。”
蘇冬月此時恨急了蘇秀香,她本以為自己燒的是大大和大伯的,哪知道是自己爹娘的?
“就是你,就是你讓我燒的!”
五歲的孩子哭的很可憐,剛剛被蘇嬸打了幾巴掌,臉都快腫了。
蘇秀香嚇得後退一步道:“媽,嬸,我沒讓她燒叔嬸的鞋,我剛才抱著弟弟,看到叔嬸的棉鞋潮了就放在外頭曬曬,難道妹妹把鞋子燒了?”
蘇冬月一愣,瞬間大哭道:“你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鞋子舊了…”
“嗯,我說鞋子舊了,可是本來就舊了啊,可是曬曬還是很暖和的。”
說完這話,蘇秀香表情一變繼續道:“冬月妹妹,你不會以為鞋子是我爸媽的,所以偷偷給燒了吧?!”
“我知道你平時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爸媽,可曬鞋子是我走之前想幫叔嬸做的最後一件事,你怎麼給燒了呢?”
“叔嬸就一雙棉鞋,我爸媽連一雙都沒有,你不知道嗎?”
蘇冬月和哥哥蘇冬量,仗著爺奶偏寵,明裡暗裡沒少欺負嘲笑蘇秀香和二妹,還看不起蘇父蘇母。
眾人這才明白事情原委,都一臉錯愕看著蘇嬸和蘇冬月,蘇家老人偏心,他們都知道,可居然偏心到這種地步,真是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