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覺得那是一柄普通的柴刀。
但當龍婆的右手握著它伸出衣袖時,他感到了危險的氣息。
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真氣的流淌,沒有感覺到身體周圍的空氣有任何的變化,沒有任何澎湃的氣機震蕩,龍婆在他的感知裡,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
然而她手中的柴刀卻已經開始貫入可怖的力量。
刀身的胎體發出了異樣的聲音,就像是有無數雙小手在內裡撕扯著。
賀火羅臉上和脖子裡的刀疤都亮了起來。
他體內的鮮血就像是瞬間轉化成了金色的液體,強大的真氣在他的經絡之中急劇的穿行,極其均勻的滲出他的血肉。
龍婆的身體突然動了。
她的整個人無聲的掠起,手中的柴刀上出現了許多發光的紋理,刀身在空氣裡急劇的震動,就像是變成了一頭恐怖的怪物。
但刀柄在她的手中卻極其的穩定,連絲毫的震動都沒有。
她的動作在顧留白的眼中十分清晰,似乎也不見得多快,就是穩穩當當的一刀劈向賀火羅的胸口。
然而當賀火羅的拳頭往前砸出,一股可怖的真氣在賀火羅的拳頭前方炸開,變成肉眼可見的一朵金色蓮花的刹那,這柄刀卻像是變成了無數把刀。
無數的刀影帶著光紋,就像一陣風席卷而過,金色的蓮花土崩瓦解,賀火羅的身上嗤嗤作響,他的衣衫上出現了許多道裂口,內裡的肌膚出現了一道道白色的印記。
龍婆輕飄飄的停了下來。
轟的一聲巨響,她身後的斷牆卻是炸裂開來。
賀火羅緩緩收拳,他看著自己身上的那些裂口,沉思了數個呼吸的時間,然後走到了顧留白的身邊,道:“她沒有動用全力,我也沒有動用全力。”
顧留白想了想,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賀火羅又補充了一句,“的確是把普通的柴刀。”
也就在此時,龍婆對著顧留白笑了笑,將手中的柴刀扔了過來。
顧留白接住這柄柴刀,隻是看了一眼就陷入了沉思。
這的確是一柄普通的柴刀。
但此時處於一種很奇特的狀態。
它的刀身上已經布滿許多細密的裂紋,這些裂紋也很奇怪,隱隱約約,將裂未裂的感覺。
他有些不解的抬頭看向龍婆的時候,卻發現龍婆已經轉身走了,今日教導刀法的第一課,對於她而言已經完成了。
賀火羅也直接離開了。
既然當年顧留白一開始就沒有修行他的法門,那在顧留白的修行道路上,他應該也不需要提供任何的感悟和見解,否則有可能會對顧留白反而造成不利的影響。
哪怕是同樣的法門,見解不同,修出來的結果也有可能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更何況他的法門一直被某人評判成比較笨笨的法門。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賀火羅覺得顧留白比自己聰明太多。
兩個人打完就走。
剩下顧留白一個人很蛋疼。
……
昨夜賀火羅出手之後,龍婆應該是看出了賀火羅修的是什麼樣的法門。
龍婆找賀火羅來展示這一刀,應該是覺得這樣很穩妥?
因為換了她和陰十娘交手,可能兩個人之中或許會有人受傷,而且陰十娘要麼不真正出劍,出劍就是絕對的快,這用來做演示可能不妥當。
至於這普通的柴刀……
想著那一陣風般掠過的無數刀影,他直覺龍婆今日裡似乎並不是重點想要展示什麼招數。
那重點是彆的什麼東西?
顧留白想了好久,嘗試著運行真氣,揮舞手中的這把柴刀時,他終於反應了過來。
手中的柴刀給他一種十分脆弱,隨時都會炸裂開來的感覺。
似乎隻要他的真氣流淌得過於劇烈,貫湧在這柄刀上的真氣超過一定的限度,那這柄刀就會和龍婆身後的那堵牆一樣,崩塌,炸開。
顧留白的眉頭舒展開來,眼睛亮了起來。
那龍婆給他上的第一課,應該是真氣和凡物結合之中的那一道細微的界限。
修行者不僅要了解自己的兵器,運用熟練自己的招數,還要對自己的真氣把控的極為精準。
不需要思量,就要對自己的真氣有個數。
修行者哪有不了解和熟悉自己的真氣的。
但似乎龍婆通過觀察自己這麼多天,包括自己在黑沙瓦的那些戰鬥,她是覺得自己在這方麵做的還不夠。
還不夠細微,不夠她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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