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琳儀看了華滄溟一眼,發現他的黑眼圈真的有些重,神容竟是前所未見的憔悴。
她心中頓時一軟,瞬間原諒了自己的這位兄長。
華滄溟此時看到不遠處的江紫嫣。
這是位聰慧且長相絕麗的女子。
她對他是極有好感的。
但他見了她卻也很有壓力,她所擅長的琴棋書畫,他一竅不通,什麼焚香煮茶,他更是頭皮發麻,總之雖然家世還算登對,但他終究有些自慚形穢。
而且他喜歡肥大一些的女子,尤其屁股要大一些,生出的孩子也壯實。
所以他見著江紫嫣也怕。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遠遠的和他眼神一對,江紫嫣隻是對他落落大方的頷首為禮,禮貌的笑了笑。
好像哪裡有點不對?
華滄溟腦海之中剛剛浮現出這個念頭,他就看到陰十娘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
他此時並不知曉陰十娘是一名真正的大劍師,但他現在的狀態是,隻要看見顧凝溪身邊的人,他就渾身發毛,就覺得不會有好事。
果然。
陰十娘走到了他身邊,對著他說道:“這邊若是沒事了,你就可以馬上出發去無頭菩薩廟了。”
“什麼?”
華滄溟愣了一個呼吸的時間才反應過來。
那少年真的過去連無頭菩薩廟都一起端了?
那意思是,那邊又有一個爛攤子等著自己過去收拾?
……
山道上龍婆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渾身浴血的少年沿著山道慢慢的走了下來。
提著血色彎刀的顧留白此時在彆人眼中或許是地獄中走出來的魔鬼,但她的眼中,除了滿意還是滿意。
看著走到麵前的顧留白,她伸手點了點他背著的包袱,裡麵露出不少刀把,劍柄。
“上麵好的兵器不少,我隨便挑了些值錢一點的,好給藍姨每天拿一件。”顧留白一下就看出了她的意思,笑了笑解釋道。
龍婆頓時又咧開了嘴。
“這把刀的材質有些特彆,能夠牽引容納的真氣分外多,而且殺敵之後還能汲取鮮血,用真氣打出去,我先不給藍姨,自己用用再說。”顧留白揮了揮手上的血色彎刀,一邊跟著龍婆下山,一邊絮絮叨叨的說道:“這些人修的真氣法門有些厲害的,倒是和突厥黑騎的蒼狼訣有得一比,真氣磅礴霸烈,我覺得這種法門似乎本來就是專門給玄甲士用的,披著厚甲都可以久戰。但是他們吃了沒有強大武技的虧,那個七品被我砍了兩刀就沒還手之力了。”
龍婆笑得合不攏嘴,轉頭看了顧留白一眼。
這哪裡是沒有強大武技,主要是滄浪劍宗的秘劍太過拔尖了而已。
世上又有幾門劍經比得上滄浪劍宗的不傳之秘,更何況還是郭北溪這樣的人調教出來。
顧留白和她分外有默契,和她對了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頓時不好意思的赫赫一笑,“我留了三個無頭菩薩廟的人在上麵,那三個人還算可以,不過和這些人同流合汙,也得付出點代價才能洗刷自己的罪孽。我看看到時候能不能把他們當成魚餌釣點大魚出來。我打小就明白,有些閒事要麼不管,要管就要管到底,省得糾纏不清。”
龍婆連連點頭。
顧留白收斂了笑意,想了想,認真問道:“婆婆,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冥冥之中是有天意的?”
龍婆看了他一眼,似乎好奇他為何突然這麼一說。
顧留白有些感慨的笑了起來,道:“我順便問了問那三個無頭菩薩廟的人,之前去黑戶寨埋伏的那些人裡麵,有沒有誰有理由活下來的,結果那個大個子明養居然在列。他在無頭菩薩廟裡也養了個婆娘,據說對她還挺好。”
龍婆安靜的想了想。
似乎她認識的很多人,很多時候都會有這樣的感慨。
但後來,那些人似乎又都不相信有什麼天意。
不管她多滿意,顧留白畢竟還是個少年。
這種年紀,本應該是無憂無慮,想著修煉完去哪裡玩。
想到自己和顧留白年紀差不多的時候,若是得了一柄這樣的寶刀,那她估計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一想到此點,龍婆便又咧嘴笑了起來。
刀是好刀,應該是叫血鳴。
除了顧留白說的那些神妙之外,八品的修行者用這柄刀,還能突發巨鳴聲,和獅子吼類似的功效,但就算是給顧留白用來練刀,也還是有些招搖,畢竟這刀肯定有些來曆。
她想著回去要讓胡老三給它做點手腳。
看到她咧著嘴開心,顧留白的心情就也出奇的好。
簡直是一個詭異的循環,龍婆看著他傻樂,她就也高興,同時看著他背著的一包刀劍,她就想自己是不是要提醒他一下,其實藍玉鳳不太喜歡連續偷拿同一個類型的東西,估計藍玉鳳拿了兩天刀劍之後,就不會再拿這一類的東西了。
但是想想顧留白自己發現這點的時候估計挺好玩的,她就決定讓陰十娘也不要提醒顧留白。
在關外,這個少年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活了下來。
隻是他的娘,梁風凝,還有顧北溪,那些人毫無疑問給了他很多快樂的時光,否則他不會保持著如此的朝氣蓬勃,如此的樂觀,絲毫不被苦難的陰霾籠罩。
隻有她和陰十娘這樣的人,才知道這樣的心性對於修行有多重要。
有些人看似修行進境很快,然而心境卻早已超過了原本的年紀,很快暮氣沉沉,最後根本無法達到很高的成就。
既然那些人現在已經不在了,那便輪到她來帶著這名少年度過這個隆冬,好好看看來年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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