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留白的宅子在延康坊。
胡老三的宅子在崇化坊,喬黃雲自己選了半天,挑的宅子在延壽坊。
杜哈哈和陳屠的宅子在群賢坊。
藍玉鳳和龍婆、陰十娘、高覺的宅子就在懷遠坊的邊上,挨著延康坊。
至於徐七,宅子是有一棟的,也在延康坊,就是他住不住就不知道了。
除了顧留白自己的宅子是做通關文牒的時候,直接繼承的家業,其餘這些宅子,都是陰山一窩蜂這些人自己挑的。
這些宅子基本都是挨著長安最熱鬨的西市圍了一圈。
顧留白隻是想了一下這些宅子的位置,就大致明白了陳屠的意思。
宅子分列西市四個角,有的接近皇城,有的接近金光門和延平門兩個城門口,整個長安城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陰山一窩蜂這些人很快就能感覺得出來。
西市魚龍混雜,環境十分複雜。
萬一遭遇軍隊圍殺,遁入西市也可以一戰。
因為和裴雲蕖、五皇子要經常走動,所以顧留白自覺自己的蹤跡和宅院是藏匿不住的,但軍方並沒有陰山一窩蜂這些人的資料,對於長安的權貴而言,這些人長相、年紀和所擅長的手段就全部不清楚,再加上購置那些宅院的時候,鄒家想了些辦法,出麵的都是不同的長安本地人,所以陰山一窩蜂這些人,倒是可以掩人耳目,做到小隱隱於市。
延康坊的宅院價格,倒是一下子上去了。
延康坊的坊正叫做姚煮雪,是個讀書人。
最近晚上睡覺做夢都笑醒。
有幾個宅院年久失修,有礙觀瞻,拆也拆不得。
上兩個月長安剛剛下雪的時候,他就不得不讓人去支了些竹子,就是生怕這些宅院直接倒掉。
要貼錢修繕是不可能的。
延康坊可沒這麼多餘錢。
結果現在可好,這幾個宅院都給人買了去,哪怕已到年關,那些個宅院依舊有工匠帶隊日夜趕工,除了徹底拆掉重建之外,連周遭的明渠、暗渠都給重新弄了一遍,更有甚者,連一些花木都在搬運進來。
沿河的雜木清理掉,重新種植,河中的淤泥都有人清,河岸也重新修整。
那幾個宅院所在的兩條胡同本來在延康坊叫做狗不吃,環境最差。
但現在可好,估計到了明年春天,這兩條胡同就會麵目一新,反而變成延康坊裡麵環境最為整潔的地方。
本地的坊正多少有些人脈。
再加上買下這些個宅院的,肯定是貴客。
姚煮雪花了很大力氣終於打聽到了,托人買下這些宅院的主顧,都是一些來長安遊學的幽州官宦子弟。
幽州子弟獨愛我延康坊?
姚煮雪不笨,知道其中必定還有彆的原因。
後繼打聽到的消息,卻是讓他有種自己都要上史書的感覺。
綠眸!
那一劍鎮守一城的綠眸的宅院,就在延康坊。
那些個宅院,都和綠眸的宅院挨的很近!
綠眸竟是我延康坊人?
姚煮雪一直在思索,作為坊正,若是綠眸回到延康坊,自己要怎麼上門去拜訪才不顯得唐突?
贈送個牌匾?
還是立個碑文?
他還沒有個成型的主意時,卻得知了綠眸入城的消息,接著一名膚色有些黝黑的幽州讀書人就反而代表顧凝溪前來拜訪了。
這個年輕的讀書人叫做賀海心,是鬆溪書院的學生。
賀海心在鬆溪書院和潛心書院是很有名氣的。
不過這兩個書院在長安卻沒什麼名氣。
但關鍵他來自幽州,是綠眸和這些幽州子弟的代表。
姚煮雪頓時將他奉為座上賓。
賀海心帶了一些幽州的土產作為禮物,寒暄一番之後,便對姚煮雪說明來意,“人怕出名豬怕壯,綠眸最淡泊名利,他喜歡市井,但最好能夠和尋常的街坊一樣互相走動,最好坊正能夠幫忙遮掩住他的身份,以免不必要的麻煩。不過倒是還有兩件事情要勞煩坊正,一件事情是他想熟悉延康坊每戶人家,想知道這每戶人家做什麼營生,家中都有些什麼人,上頭又有些什麼人。還有一件事情是,延康坊裡有沒有什麼人被欺負,或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或是遭遇什麼不公,都可以講與他聽聽。”
聽到這些話語,姚煮雪的心情驟然分成了兩個極端。
一方麵極度失望。
這要隱於坊市之中,不依靠綠眸的名聲,那他就失去了依靠綠眸登上史書的機會啊。
但同時卻又狂喜。
這說的是什麼話。
難辦的事找他。
覺得不公平的事也找他。
這不就是來了一尊土地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