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我的第一麵,就問我要老婆不要。但她任何條件都沒有提,純粹就是白送。”顧留白嚴肅道,“但我一口回絕了。”
懷貞公主震驚的看著顧留白,不等她開口,顧留白卻已經淡然的接著說道,“公主雖佳,但對我而言並非必需品。更何況這公主亦非尋常公主,我不入墮落觀,但和公主這麼…我不入墮落觀也入了墮落觀了。”
懷貞公主眉頭又是不自覺地皺起。
她隻覺得顧留白這幾句話雖說是事實,但似乎不怎麼正經。
顧留白此時卻已經一臉正經的接著說了下去,“再說你的其餘條件,雲華和三皇子的婚事,昭儀的家人,還有六皇子的事情,你這幾個條件,反倒是威脅我的成分居多。”
懷貞公主眼神瞬間又帶著不悅,但她並非那種心急想要辯駁之人,她便隻是安靜的看著顧留白,等著顧留白繼續說理由。
顧留白老老實實說道,“雲華和三皇子的婚事肯定成不了,這事情既然裴國公已經答應了,那定然已經作為今夜裴國公和李氏的交易內容之一,你一點忙都不幫,也沒任何的問題。至於昭儀的家人,說實話我和她父親的關係並不好,他死不死的和我沒什麼關係,不過看我今夜這麼守規矩,李氏總得給我點麵子,若是不給,那我救幾個她在意的人應該也不成問題。其實你方才的意思就是說,如果我不答應,那你可能在這兩件事情上麵作梗,加上對付六皇子,但你用這些事情威脅我就顯得可笑了,你信不信不用到明天早上,長安就家喻戶曉知道你是墮落觀隱道子,就知道你要對付六皇子?”
懷貞公主聽到此處,她心裡的一絲怒意倒是反而沒有了。
隻是看著眼前這少年,她反倒是有些失落,腦子裡浮現出來一個清晰的念頭,“我都說我願意下嫁給他,他聽我這麼說,結果一點都不動心?難道我在他的眼裡,也就隻是如此麼?”
“真狗啊。”五皇子和裴雲蕖等人此時倒是交換了一下眼色,心裡麵都是同一個聲音。
狗是真狗不過顧留白。
他這完全是偷偷換了概念。
其實對於他們這夥人而言,懷貞公主的這樁生意裡頭,最有價值的部分當然不是公主以身相許,而是懷貞公主在李氏的地位,擁有李氏的一部分底蘊,以及她這麼靈通的消息來源!
這懷貞公主的情報網絡,顯然厲害得要命。
但懷貞公主絲毫沒意識到這一點,因為她太正經,太正統。
對於她這樣的人而言,這樁交易裡頭最有價值的當然是自個。
公主啊!
而且李氏最得寵的公主。
她什麼身份?
她都看不上任何一個年輕才俊。
她在大唐嫁人,那都是下嫁,誰配得上她。
她嫁給一個修行者,這是什麼樣的恩寵?
這天底下那麼多在沙場上拚死搏殺的厲害修行者,在朝堂之上絞儘腦汁治理天下的文人,哪一個的終極夢想不是封王拜侯,成為大唐駙馬?
但人家不稀罕。
人家美妻嫌多。
連回鶻神女這樣的人物倒貼都不要。
懷貞公主腦子裡充斥著這種正統的思想,平日裡她再怎麼聰明,都覺察不出顧留白的狗。
她頓時覺得顧留白說得太有道理,自己給出的條件一個都不成。
關鍵這個時候顧留白還歎了口氣,推心置腹道,“你想想啊,你這條件一個都沒有誘惑力,但卻要讓我和我身邊的八品修行者給你賣命。今夜八品死了不少吧?那接下來這長安城裡的八品該金貴成什麼模樣。”
懷貞公主一點都不生氣了。
她反而認真致歉道,“的確是我考慮不周。”
然後她這臉上甚至出現了為難的神色,“你又不入仕途,我也沒法給你在朝堂之上謀個位置。”
顧留白笑了笑,道:“我不入仕途,不牽扯黨爭,不握兵權,這應該算是我和你父皇之間的默契,而且我對這些東西委實沒有什麼興趣,你便不用在這些方麵去考慮。而且我得先提醒公主一句,任何生意,得有個互相信任的基礎。墮落觀隱道子這種身份太過驚悚,想要我徹底信任公主,公主恐怕還得先給出些誠意。”
狗!
穩如老狗!
五皇子差點直接給顧留白豎大拇指。
他實在佩服。
這意思是做生意之前,懷貞公主就得先給足夠的好處了。
這生意談得…太嚇人了。
這時候顧留白還在狗,他又一臉肅然的看著懷貞公主,寒聲道,“而且天下修行者對墮落觀修士的態度,你自己也清楚得很,更何況我和謝晚水火不容,和墮落觀已成死敵,我現在不動手對付你就已經是忌憚你李氏的身份,你竟然還敢和我說,要我做你的護道者,讓我做墮落觀隱道子的護道者,你是不是瘋了?”
五皇子的嘴都咧開了。
其實對於顧留白這種背經離道的人而言,什麼墮落觀隱道子不隱道子的根本不算回事,他娘本身還有可能是墮落觀上代道子。
但顧留白顯然是吃定了懷貞公主這一個弱點。
懷貞公主太過正統。
她的思維方式不脫長安,就是長安那些名門正派修行地的正常修行者的思維。
五皇子倒是好奇,自己這思維如此正統的一個姐姐,怎麼就能成了墮落觀隱道子?
果然,顧留白這麼嚴肅的一說,懷貞公主反而心有同感,她有些自慚的垂下高傲的頭顱,緩緩說道,“我成為墮落觀隱道子實有難言之隱,現在尚且不方便與你說,但我也深知你們對於墮落觀修士深惡痛絕,避之不及,所以我來時路上權衡再三,無奈之下,才想用下嫁與你這樣的方式和你交易,好讓你信任我。”
說到此處,她倒是有種不被理解的痛苦,“像我這樣的人,我若是嫁人,我又豈會對我的夫君不忠,又怎會將他視為外人?”
顧留白和五皇子一看她這模樣,就又是心照不宣。
“怎麼?”顧留白卻是反而裝起逼來,他看著懷貞公主冷笑道,“難道我看起來像是那種趁人之危,不顧根本,卻隻貪圖美色,還要乘機先得了你身子和名分的人麼?”
懷貞公主被他說得頓時心中又是愧疚,當下又致歉道,“是我淺薄了。”
顧留白肅然道,“墮落觀隱道子這種身份實乃你最大隱秘,今夜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為何會直接到我麵前來坦誠你這種身份?五皇子也隻是對你的法門有所懷疑,但他是李氏嫡係,又在你身邊感知,這才有所懷疑,也是你親口說出這個隱秘之後,才敢確定。怎麼,難道有人直接確定了你的墮落觀隱道子身份?”
五皇子和裴雲蕖等人都是默不作聲,心裡都知道這是顧留白在試探,看懷貞公主是否確定去試探她的人是顧留白派去的。
隻見懷貞公主明顯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來,她聲音微凜道,“今夜我已經遭遇了墮落觀修士的刺殺,這人應該也是隱道子,但他此次出手,發現我並未中他的迷藥之後,便立即遠遁,這人法門詭異,做事如此謹慎,我身份已然暴露,便時刻處於危險之中。”
顧留白心中一動。
他精神方麵有了陰陽天欲經的小神通,對於對方的情緒感知就比一般人敏感得多。
他此時覺得懷貞公主倒是沒有說謊,她似乎真以為那人是其它的墮落觀隱道子。
他點了點頭,道:“那的確危險,我雖對你們墮落觀修士了解不多,但至少知道,隱道子一旦暴露便會被其它隱道子群起而攻之。”
懷貞公主聲音微寒道,“我最忌憚的就在這,我在明處,這些人都在暗處,誰都不知道他們會用何種的手段。”
顧留白看了五皇子一眼,對著五皇子使了個顏色。
五皇子頓時明白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若是裝得太過就不像了。
自己也得來點正常的反應。
他深吸了一口氣,也滿臉凝重,寒聲道,“懷貞,我最不能理解的一點,就是你長居宮中,又和父皇經常見麵,你修了這種法門,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和他身邊的那些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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