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留白愣了愣,“怎麼著,你覺得我隻要見過了她,就不會嫌棄她年紀大?”
婦人都被顧留白這句話說笑了,“你還嫌棄她?說的好像她看得上你似的,你有資格嫌棄她嗎?”
顧留白哈哈一笑,道:“嫌棄還要啥資格不資格的,我現在就嫌棄她怎麼了,有本事她出來打我啊。”
“得了吧。”婦人狂翻白眼,“你彆到時候和長安城裡的男人一樣,見了她眼睛都直了就算了。”
“那我到時候眼睛要是不直你說怎麼辦?”顧留白也學著她,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婦人剛想賭氣,但突然覺得這樣反而更麻煩了,於是她冷笑道,“直不直的關我什麼事,整得我好像和你想交個朋友似的,你最好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顧留白笑了笑,道:“你這人怎麼回事,你不知道喝酒人多一起喝更有勁,喜歡一個人呆著喝酒也就算了,這麼大人了,不知道多個朋友多條路嗎?你看你這麼大人了混的這麼差,弄點東西過來吃都跟做賊似的,你要是有了我這樣的朋友,我給你弄點這些吃的東西難道不是舉手之勞?還需要你這麼麻煩麼?”
婦人眼睛一亮,頗有些心動,但嘴上卻強的很,“我就喜歡做賊似的不行?”
“想吃的東西不少吧?王府裡麵就什麼都有?”顧留白笑道,“光是這種油餅子,長安各種好吃的小鋪子裡,不同的餡就有至少不下二十種,你不想有個朋友幫你帶?”
這婦人看著手中還剩大半張的油餅,瞬間就覺得不香了。
她憋了一會,憋出來一句,“那你這人怎麼回事,我長得又不好看,你又嫌棄年紀大的,那你在這裡和我聊得起勁做什麼?還朋友,你和長得好看的人做朋友不成麼?”
顧留白哈哈一笑,“長得漂亮的朋友我太多了,我現在就想找個長得不好看的。”
這婦人頓時氣得要命,手裡的大半張油餅就朝著顧留白砸了過去。
顧留白接住油餅,笑道,“你還吃不吃,不吃我吃了啊?”
婦人氣得肚子都飽了,剛想說不吃,但突然想到自己吃了小半張,這人要是真的把大半張油餅都吃了,那不是還吃了自己口水?
她頓時咬牙道:“還給我,我吃。”
顧留白倒是不知道她此時的小心思,隨手就將油餅還給了她。
這婦人原本是想將這油餅丟炭火裡燒了算了,但又有點舍不得,又覺得丟進去煙氣肯定熏人,所以還是忍不住咬了一口吃了起來。
顧留白看著她的模樣就覺得好笑,就又忍不住笑道,“其實和你開玩笑的,以前我的朋友其實沒一個好看的,都灰頭土臉皮膚開裂的,有個家夥還整天流鼻涕,經常蹭我身上他都不知道。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挑朋友還要看人長得好看不好看嗎?這人有意思就行了。我就覺得你這人特彆有意思,我看著你就想笑。”
“笑你個頭啊。”
婦人忍不住罵了一聲,接下來卻認真的問了一句,“你說外麵的油餅還有什麼餡?”
顧留白道:“那你說甜的,常見一點的就有白糖桂花餡、芝麻餡、豆沙餡、果仁餡、棗泥餡,就隻有少數鋪子做的就有紅糖櫻桃餡、椰絲餡,還有有個鋪子的各種素菜拌了糖加上豬油做成的菜豬油餡料也很好吃。”
“菜豬油餡料?”婦人沒發覺自己咕嚕一聲咽了口口水,“那能好吃嗎?”
“我也沒吃過,還沒來得及吃。”顧留白笑了笑,道:“但是和我說過的人說非常好吃,反正比什麼白糖桂花餡之類的好吃,我看你不是連肥肉都不覺得膩,那你應該會覺得那種餡料又香又甜。”
婦人下意識的說了一句,“那可以試試。”
突然她臉上一熱,發現有些不對,又下意識的岔開話題,“那鹹的有什麼?”
顧留白笑道,“那常見的就是各種肉餡啊,羊肉驢肉豬肉之類的,有的會剁菜餡進去,名貴一點的就是加了胡椒等香料的,有的還會在和油餅皮子的時候在裡麵加好些香料粉。對了,我有個朋友和我說,長安有一家酒樓的油餅子很有特色,按時節菜來的,桃花三月的時候做魚餡油餅,金秋十月的時候做蟹肉蟹黃油餅。”
婦人又是咕嚕一聲,她對這些油膩的東西倒是似乎真的有偏愛,這被說得快連口水都要掉下來了。
她這性子似乎和少女似的,但她心思倒是機敏,“你這人也是剛到長安並沒有多久?”
顧留白點了點頭,道:“還不到一年呢。”
婦人猶豫了一會,終於下定決心道,“你缺不缺錢?”
顧留白奇怪道,“這世上還有人不缺錢麼?”
婦人道,“我可以給你錢,你到時候幫我買東西帶來這裡,但是你不能對任何人透露這件事,而且你到這裡來也要足夠小心,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的行蹤。”
顧留白笑了起來,道:“就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你非要給我錢,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婦人卻是認真道:“你彆覺得這是小事,你和我接觸,弄得不好就有牢獄之災。”
說完這句,她突然又想到更為重要的事情,凝重道,“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彆的事情?如果有什麼彆的作奸犯科的事情,我勸你還是走了算了,彆和我扯上關係,否則到時候被查出來,倒黴的是你自己。”
“那你也不和我說你到底是誰。”顧留白眉頭微皺,“不過你放心,我是個好人,沒有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在身上。”
婦人又認真的想了想,道:“你不知道我是誰是好事,最好也不要知道,否則萬一你被抓住,那後果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彆想太多,我們之間又沒什麼事,就給你帶點吃的,難道還能治我的罪?”顧留白一副義薄雲天加愣頭青的樣子,道:“看你這樣子,難不成是王府裡頭有人管著你,不讓你吃這些東西?你不如告訴我那人是誰,我和我朋友想辦法對付他不就行了。”
婦人搖了搖頭,“你對付不了的,彆節外生枝了。”
說完這一句,她直接從袖子裡掏出了一顆金燦燦的東西,竟是一顆金豆子。
“給你錢,明天你不要過來,你三天後開始到光福坊轉轉,然後接下來哪天你看到光福坊的水墨間掛出有冷香墨賣的招牌,你就給我先帶幾張油餅過來,甜的鹹的,你覺得好吃的先帶幾張,還有,我要一隻烤鴨,要這邊布衣樓的,但不要提前買。”
說完這些,婦人又看了一眼天色,認真道,“就在這個時候碰頭,我可以先在這裡等你,你現買了烤鴨之後讓他們趕緊包起來,那樣過來的時候皮還是燙的,脆脆的才好吃。還有,他們的醬多買一份,那老板小氣,給的醬很少。”
“你還真是個吃貨。”顧留白說了一句,收了金豆子之後就認真的點了點頭,“放心,我都記住了。”
婦人看著他,問道,“你叫什麼?”
顧留白笑道,“我現在都不問你是誰了,你反倒打聽我了?”
婦人皺眉道,“不是這意思,既然…既然我們認識了,哪怕不管對方身份,總得有個稱呼,我總不能教你喂喂喂?”
顧留白隨口道,“我姓盧,你叫我小盧,盧小弟啊什麼都行。”
他其實是去王夜狐留給他的那個院子之前,正好又在看天命樓那群人的一些事情,想到盧樂天王仁山那群人,他就隨口說了姓盧。
婦人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然後她說道,“我姓沈。”
顧留白目瞪口呆,“沈?那不就是大嬸?大嬸,你這也太敷衍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