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奢待從未有這樣的挫敗。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從三皇子的屋子裡出來的,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最後還說了哪些客套話。
這種感覺就像是花魁想要倒貼個男人,都已經脫光了身子給人家看了,結果人家反而對她沒興趣。
那名跟著她的,頭發卷卷的大臉胡商樣的男子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三皇子居然就真的這麼乾脆利落的一口回絕了?
“沒必要再找他談了。”
蘭奢待披了件袍子,隻覺得長安夜裡的春風都變得寒冷了起來,“他一點都不像是故意擺譜,想要抬價的樣子,而且一開始他似乎對我還有點興趣,但我到了他麵前開始,他居然完全對我就沒興趣了。”
那胡商模樣的男子歎了一口氣。
這事情就有些難辦了。
先前他們也覺得可能三皇子會因為擔心風險而拒絕這樣的合作,但料想讓蘭奢待出馬,讓她拿下三皇子,這事情便水到渠成。
但隻是一個大唐的皇子,竟然能夠抵擋得住蘭奢待的魅惑,這就讓他不得不歎服大唐的可怕。
因為至少在整個天竺,除了那兩個高僧,恐怕也是沒有什麼男子能抵擋得住蘭奢待的誘惑的。
為了能夠秘密會見三皇子,西域來的這些修行者行事也是十分隱秘,蘭奢待和這名胡商模樣的男子則是在兩日之前就悄然入住在了光德坊,他們的住所就和三皇子此時借住的那個院子隔了兩條小巷。
這光德坊之中那些金吾衛的巡查規律他們也早就摸清楚了,而且這種小巷子裡,那些金吾衛原本一晚上也隻走個一次,蘭奢待和這胡商模樣的男子又並非尋常修行者,他們兩個漫步而行,絲毫沒有被金吾衛發現的顧慮。
他們居住的住所也是某個胡人原先購置給小妾的住所,裡麵雖然家私齊全,但沒什麼特彆貴重的物事,他們隱秘行事,自然也不會派什麼人另行看守這處小院。
大半夜的,哪個蟊賊都不會對這座小院感興趣。
然而心情沉重,還在盤算著能不能從晉儼華身上找到突破口的蘭奢待突然看到這小院門口多了一個竹籃。
那胡商模樣的男子也是麵色大變,也不看竹籃之中有什麼東西,卻是身影一動,直接掠起,竟是在離地兩丈有餘處懸浮起來,四下看了一陣才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道“沒見著什麼人。”
蘭奢待也不言語,走到院子門口,隻見那竹籃上麵蓋著一塊粗布,她伸手一揮,微風吹拂,掀開那塊粗布,隻見下方有一本卷起的小冊子。
蘭奢待心中驚疑,知道他們雖然之前就暗中探查到了三皇子的行蹤,但這城中卻也已經有其他人掌握了他們的行蹤。
她深吸了一口氣,真氣攝起這小冊子,展開之後,看著小冊子之中的內容,她頓時就目瞪口呆。
“什麼?”那胡商模樣的男子修為極高,但身份地位卻似乎並不如她,此時也不好湊過來看,隻是好奇的輕聲發問。
“是陰陽天欲經的修行法門,男女修士的修行法門都有。”蘭奢待深吸了一口氣,將小冊子拿在手中,扭著腰肢走進小院。
那胡商模樣的男子跟在她身後,也是震驚難當,“我們才從三皇子那邊出來,應該不會是三皇子的人將這東西送來。”
蘭奢待緩緩點頭,麵上儘是忌憚神色,“是有人已經猜出我私會三皇子的真正目的,恐怕連我們想怎麼對付這顧留白都猜了出來,他甚至確定三皇子不會和我們合作…他這意思是,三皇子不和我們合作,那我就可以用這法門以身入局。”
“什麼人如此厲害!”這胡商模樣的男子麵色也變得十分難看,他們覺得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竟然被人家猜得死死的,但他也瞬間想到了關鍵之處,寒聲道,“這陰陽天欲經乃是李氏庫藏之物,皇宮管轄,且此法修行起來太過凶險,不可能流落在外麵,唯有三皇子他們這種嫡係才有可能得到。”
蘭奢待沉吟片刻,突然輕聲笑了起來,道,“看來傳聞之中的那位太子,的確低調的可怕。”
那胡商模樣的男子也是和她同樣的想法,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上官昭儀和晉儼華手中也隻有陰陽天欲經的女修部分,她們是不可能有陰陽天欲經的全本的。大唐的其餘諸位皇子,要麼是五皇子六皇子這種,已經和顧留白交好,要麼就是手中握著的力量極為有限,連三皇子都大為不如,根本無法掌握他們的行蹤。
那麼最有可能掌握他們的行蹤,並猜測出他們算計的人,就隻有那名平時最為低調,似乎什麼事情都不做的太子。
但這事情是太子做的麼?
隻是一本這樣的修行法門手抄本丟在這裡,誰又能說是太子做的?
連個信得過的使者都不派來,這太子這般好算計,卻又如此將自己摘得乾淨,當真是可怕。
胡商模樣的男子點頭之後,眉頭又深深皺起,道“蘭奢待,那你如何想法?”
“他這無形之中的提議的確是最優解,隻要我確定這陰陽天欲經的法門沒有問題,我便直接開始修行。”蘭奢待淡然道,“靠三皇子還不如靠自己,正好少卻了一個可能出問題的環節,你和其餘上師說一聲,後天就是普天大醮開壇,我這修行的時間有些吃緊,除了佛祖那枚指骨舍利之外,他們還要想些其餘的法子提升我這陰陽天欲經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