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仿佛是歲月的碰撞,那段青澀的歲月重疊而來,他站在走廊上,永遠的清風明月,對著喜歡的姑娘笑著。
他的皮膚很白,千山暮雪,蒼白得沒有一絲人氣,就這般靜靜的凝視長卿,似乎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
大概是因為成了植物人,他除了長高以外,麵容和幾年前相比,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眉間還帶著幾分青澀的稚嫩。
長卿看著他“好久不見,許淼。”
許淼眼睫微微一顫,輕輕嗯了一聲,蒼白的手指噓噓的搭在書上,還未見到時,明明有著千言萬語的話要說,比如和她說自己那天去了,又比如延續幾年前的那種告白,到了見到人的那一刻,他的大腦嗡的一聲,什麼也說不出來。
“嗯,好久不見,你變了好多。”
他隻能絞儘腦汁的說出了這幾個字,又覺得自己這話實在沒多少意思,他們已有幾年的時間沒有見,哪能要求人一直和以前一樣。
兩人之間帶著一種並不尷尬的沉默。
長卿輕輕的笑著,隨意的說“是變了不少,你也知道的,娛樂圈比較複雜,出了校門,才知道很多事不像自己年輕時候想的那樣。”
許淼心頭漫起了一絲苦澀,看著她的笑意從眼梢眉間流露出來,纖細濃鬱的羽睫在日光照映下投下殘影,透著一種支離破碎又纏纏綿綿的溫和感,少女這般模樣,讓許淼感受到,這人大抵上是不在意活著和不活著的。
少年聲音伴著纏綿的蟬鳴聲,輕起“鹿笙,好好活著吧,彆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在意你的人,會心疼的,切莫讓仇者快,親者痛。”
“我很抱歉,我哥哥給你帶來的傷害,也很自責,因為我讓你無辜受到了牽連,成為了他發泄怒火的對象,我醒來以後,既想見你,又害怕見到你,甚至是覺得沒臉見到你,我知道,語言上的道歉太輕,遠遠不夠你受到的傷害。”
許淼輕輕一歎,這件事是他和這人之間無法逾越過去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欠了她一條命,內心既是空空落落,又是無可奈何,也一點也不敢奢求少女的原諒,但陸昀州是他的哥哥,是那個為了保護他,幾次三番差點丟了命的親人。
他依舊喜歡著她,卻不敢再去追她,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法放棄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兄長,若委屈了她來遷就自己,咽下所有的苦楚,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他也做不到。
所以他,隻想沉默的喜歡著。
長卿點頭,她能夠理解許淼,但隻是理解而已,至於要和陸昀州像朋友一樣,或者其他超越了陌生人的關係,那是不可能的。
兩人聊了一會,沒有任何的矛盾和不快,但卻隔著跨越不了的距離,好似在這炎炎的夏日,帶著些許的風雪,置身在那錯落的季節。
長卿離開後,許淼看著自己膝蓋上的書,隻覺得那一個個字特彆的陌生,五花八門的,又好似很熟悉,湊在一起他認得,但是細細看去,便覺得都是錯彆字。
陸昀州緩緩走了出來,低低的喊“小淼,你不必因為我而放棄喜歡的姑娘,她是一個好女孩,我的錯,不能算在你的身上。”
“哥,你不懂,她已經不喜歡我了。”
陸昀州想說些什麼,立馬被許淼打斷了,少年抬起頭來,一字一句的說“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答應我,不要變成父親那樣,若你還認我這個弟弟,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她的身上,再給她帶來一絲一毫的傷害。”
“哥,若再她再因為你出了什麼事,我大概……”許淼喘了一口氣,眼眶微紅“我確實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但我知道,我可能會瘋的,你永遠不會知道,原本屬於自己的,一日醒來突然變了,那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陸昀州整個人僵在了原地,那股涼意從他的五臟六腑遇到了四肢,他承認,他剛剛確實是想說,如果許淼願意,他可以想辦法讓人留下來,哪怕是不擇手段。
他確實是那樣的肮臟不堪,確實和父親一樣,垂眸看著瘦弱的少年,心頭仿佛被人用鋸子一樣來回扯著,每動一下,便露出鮮血淋漓了。
他在意許淼,不僅僅因為他是自己的親弟弟,而是在內心的某一刻,也在羨慕著許淼乾乾淨淨的樣子,可以無拘無束的交朋友,不用接觸陸家那些人那些東西。
他們倆流著同樣的血,連眉目也有幾分相似,卻長成了截然不同的人,對於陸昀州來說,他亦是在救贖年少的自己。
“她沒有錯,我也沒有錯,錯的是我們的那幾年,是時間偷走了,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一覺醒來,對於她來說,卻是瘋狂尋找了我的蹤跡,始終找不到,那是無數個掙紮的日夜,遲到的反饋和過期的情緒是不匹配的,就像是遲來的陽光拯救不了枯萎的向日葵。”
“哥,你說,要是我當年沒有被綁架,我和她現在會變成什麼樣的呢?”
許淼的聲音很輕,被風一吹就散了。
陸昀州微微有些失神,會是什麼樣的呢?大概倆人會從校服走到婚紗,成為所有人都豔羨的一對,無聲又震耳欲聾的幸福著。
自己也不會在那般情況下遇到她,連喜歡都不能說出口,隻能狼狽的自欺欺人,來掩蓋住那猝不及防湧起的心思。
許淼的雙手捧住了臉,淚水滑落了眼眶,身體顫抖著。
“我想不出來,時間真的太殘酷了,我被時間按了暫停鍵,還是當年的那個剛剛高考完,準備表白的我,而她被時間推著走了,消磨了所有的愛意,又或者說,互相喜歡的我們,現在變成了我和你。”
“彆人想見的人,坐飛機就能見到,而我想見的人,隻怕是要坐時光機,我真的好喜歡她,直到現在也好喜歡。”
他走進了考場,做對了試卷,也做對了答案,可最後,沒有做對的是時間,不,應該說,當時的時間也是對的,隻不過,那是當時。
“小淼,對不起。”
陸昀州眼底浮現出一絲痛苦,闔上了眼眸。
他渾渾噩噩的回到了房間,肆意的癱倒在沙發上,略微渙散的瞳孔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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