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短短一夜,空氣中的血腥味還未曾散去,涼州城外又堆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少年抱著一個酒壇站在城樓之上,眼眸微垂的將酒從城樓上倒了下去,他的神情實在是太過冷冷峻了,唇瓣也缺少了幾分血氣。
“身上的傷還沒好,又跑出來做什麼?”
春鶴鳴慢悠悠的走了過來,眼神微凝的望著下方,接過長卿手中的酒喝了兩口後,才默然說道“徐家軍損失慘重,涼州城的將士也幾乎是全軍覆沒,還有百姓組成的民軍如今也僅剩百來號人,薑國那邊也無力再戰,這一場仗,還真是沒有一個是贏家。”
長卿扯了扯蒼白的唇“不是還有一個大燕嗎?趁火打劫,搞得雲州城那邊民不聊生的,總不能放任著不管。”
“我反對。”
春鶴鳴冷下了臉,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們靠著這點人馬對抗薑國的五十萬大軍,已經儘全力了,援軍遲遲未到,算一算時間,嘉南州前往涼州城支援的的援兵應該離雲城那邊更近,如今還未傳來任何消息,分明就是不想管。”
長卿轉過頭來和他對峙了半晌,誰也不肯認輸,也不肯開口說話,任著素雪灑了彼此一身。
春鶴鳴見她實在是倔強,最後將酒壇子砸在了地上,喘著粗氣抬頭望著天“徐燼歡,你不是神,我們隻需要救自己能救的。”
“對啊,我不是神。”長卿也將身體靠在城牆上,從懷裡掏出了幾封信遞到他的麵前。
“可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就是我了,鶴鳴,他們最後的希望就是徐家軍了,他們還在等。”
“當初在涼州城打完仗後,我們前往雲州城,那裡的路不好走,又崎嶇的很,就和後勤部隊走散,在深山裡被困了三個月,是這些百姓從山間的小路走了幾天幾夜送了食物和衣服來的,好像也是這種下雪天。”
春鶴鳴麵露痛苦,他在徐家軍這麼多年早已生出了感情,如今徐家軍損失慘重,若還要奔赴雲州城作戰,他不難想象後果會是什麼。
可是,雲州城百姓對他們有恩。
長卿拍著他的肩膀笑了笑,春鶴鳴雖然一直說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也從來隻想好好活著,但這人卻從來沒有缺席過任何戰事。
“好吧好吧,這狗屁的大燕,真的是該死啊,還有那一群吃著朝廷俸祿不乾事的酒囊飯袋,就該把他們送到邊關去當靶子,用來擋箭。”春鶴鳴罵罵咧咧幾句,最終妥協了。
由於涼州城大戰才落幕,春鶴鳴走不開,長卿便獨自來到了徐家軍所在的地方,看著少了一大半的人總能想起當初大家圍著那個紈絝小侯爺的時候來。
“將軍。”
有人杵著拐杖嘿嘿的笑著和長卿打招呼,也有人腦袋包紮圍在柴火旁邊,坐在地上和其他人吹牛逼,而負責站崗的士兵則個個腰板挺得很直,一言不發的站著,任旁邊的人再怎麼說話也不搭理。
有人問道“將軍是出什麼事了嗎?”
此話一出,整個徐家軍的人齊刷刷的抬起了頭,目光灼灼的看著長卿。
“你小子,怎麼會這樣說?”長卿也笑著蹲在了柴火旁,伸出手去烤火。
“以往將軍雖然嚴厲,但是眉頭從來沒有皺得這麼緊過。”
那個人咋吧著嘴,還有些稀奇的說“我還以為將軍不會被什麼事情給難倒,頭一次見還怪稀奇的勒。”
眾人哈哈大笑,等笑聲漸漸的小了之後,旁邊一直低著頭擦自己武器的林歲抬起眼眸沉靜的看著長卿,忽的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不管將軍做出什麼決定,林歲永遠追隨將軍出生入死,毫無怨言。”
長卿看著那一雙雙眼睛盯著自己,語氣微微頓了一下才開口說“大燕攻打雲州城了,隻怕是大戰才剛完還來不及歇口氣就要繼續上戰場,對不住各位兄弟了。”
“大燕的這一群雜碎,我們還在雲州城的時候被打得哭爹喊娘的求饒,這才走了多久,他娘的皮又癢了。”
“爺爺這次非要把他們的皮給剝下來不可,讓他們知道天高地厚。”
“將軍什麼時候出發,我也要去,他爺爺的實在是忍不了,這群孫子簡直就是騎在我們徐家軍的頭上拉屎,當初被打的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趁火打劫,天都還沒晴,雨都還沒停,他們覺得自己又行了。”
聽到這個消息,徐家軍開始破口大罵起來,個個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立馬飛去雲州城好好的教訓一下大燕。
不過聽著旁邊的傷兵也要去,其他人想都沒想直接朝著那個傷兵的頭上來了一下“你這小子去湊什麼熱鬨,受傷了就老老實實的養病,爺爺到時候替你多殺幾個。”
“去你娘的,我才是你爺爺。”
“打一架打一架。”其他人起哄。
“打你爺爺的打,就是你這個小撇孫經常在這裡煽風點火,老子現在就收拾你。”
長卿跟著軍醫幫其他受傷的士兵換藥,春鶴鳴派人來喊了她和林歲,說是有一位自稱您平安妻子的女子求見,還是五公主派人護送過來的。
見到那個女子的瞬間,林歲就跪在了女子麵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對不起,我哥是為了救我才死的,陳姑娘,你打我也好,罵我也罷,我林歲認打認罰絕不還手。”
陳姑娘溫婉的扶起了他,輕輕搖頭說“林小將軍,你彆這樣,可以帶我見見他嗎?”
幾人帶著這位陳姑娘來到了一個屋子裡,裡麵放著很多的冰塊,中間是一個粗糙的棺材,這個棺材還是一個老人家為自己準備的,老人知道您平安遇害之後,就讓自己的幾個兒子拉著棺材送了過來,說是不能讓林將軍死了也沒有棺材。
南宮雲染八百了加急將信送到了長卿手上時,長卿就將林平安的棺材放在房間裡,想讓兩人見上一麵。
幸好是冬天,又搬了不少的冰塊放著,整個房間溫度驟降,屍身才沒有發出臭味。
那姑娘看著棺材,身體僵在了原地,眼淚卻已經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
“他,死的,痛不痛?”
林歲沉默一會,開口說“兄長是被一箭穿心,走的時候很安詳,沒有受多大的折磨。”
“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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