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呡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看到那兩人有些發黑的臉色，頭一次覺得熠月這副模樣順眼。
“瞧，我都給忘了，你不認識很正常，這兩個東西呀~”他拉長了聲線，意味深長的給熠介紹，道“可是大名鼎鼎的綪茷星君和清翌仙君。”
“不過，你不用搭理他們，也不是什麼值得放在心上的人物。”
“哥哥，我記住了。”
熠月很乖巧，衝著兩人笑了笑，甚至臉上帶著一絲歉意，好像是在為自己的哥哥說的好很抱歉，可是眼神卻出賣了他。
那看垃圾的眼神著實讓綪茷星君和清翌仙君有些繃不住，隻得有些狼狽地移開了目光，假裝自己沒有看見。
清翌輕聲開口道“神呡，你我多年的故交，何必鬨的劍拔弩張的地步，昔日的事是我的錯，你也出過氣了，我知道對不起你們姐弟，不敢懇求你們的原諒。”
“如今諳兒平安歸來，我隻想見一見她，哪怕說上一句話也好。”
最後那幾句話，帶著幾分卑微的懇求。
綪茷星君默然看向裡頭，蔥蔥鬱鬱的綠植遮住了他的視線，明晃晃的日光透過稀疏的樹葉落了下來，落下斑駁的視野。
沁人心魄的冷香飄來，他忽的浮現出舊時的畫麵來。
如同日光一般耀眼的少女看著他，指點他修煉，坐在幽綠的樹枝上，衣袖隨著她的動作仿佛展翅飛翔的蝴蝶。
“綪茷，你練完以後陪我打會兒，我試試今天新學的法術。”
“好。”
那時的少年點了點頭，抬起頭看著她，目光追隨著她搖晃的腳，伸手輕輕地接住了少女剛剛碰落的一片樹葉。
那時驕陽正好，風過林梢，夾雜著少女的笑。
“綪茷，你一定不輸於其他人的。”
綪茷星君狠狠的閉上了眼，心中空蕩蕩的厲害，那種寂寥的感覺，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淹沒吞噬，頭一次清晰無比的認識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
他不僅失去了少女，還失去了曾經的自己。
他忽的哭出了聲“是我錯了。”
“是我鬼迷心竅了，求你見見我……”
在裡頭的長卿掂量著鬼迷心竅幾個字，終是失望的搖了搖頭。
說到底，他們始終沒覺得自己真的錯了。
他們把一切的罪名都推到了另一個女子身上，即便是那個女子有著些許不堪，行為令人詬病，但是也不該成為承受所有的罪人。
“能不能滾到一邊去哭。”
神呡說話十分不客氣，神情帶著厭惡，道“你在哪裡是來認錯的，分明就是存心來惡心人的，綪茷，你若真的覺得錯了，並不該再出現在我姐麵前。”
“為什麼你們認錯，彆人就要原諒？”熠月也反問道。
“你們所謂的認錯，不過隻是想要自己好過一點罷了，將痛苦轉移，逼著受害者再去承擔各種汙糟的情緒。”
就連他這個在黑暗環境中生存下來的人都明白的道理，這些在正常環境中成長的人，又怎麼會不明白？
綪茷星君和清翌仙君渾身一顫，臉上的血色入眼可見的褪去，連泛白的嘴唇都在微微的顫抖，炯炯有神的目光也瞬間失去了神采，空洞中透著一種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惶恐不安。
好似被人敲了悶棍般，怔然回神。
他們想說不是的。
他們不是這麼卑鄙的人。
最後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喉嚨像是被什麼遏製住了一般，想要辯駁的話在喉嚨中滾了幾翻，終是頹廢的垂下了頭。
他們或許也明白，自己為什麼說不出來，或許他們本身就懷著這種隱蔽的心理，又或許他們並沒有察覺到，隻是習慣性的去做，想要用儘各種辦法緩解自己內心帶來的痛苦。
“對不起。”
“打擾了。”
兩人狼狽的扭頭，不敢再奢望看記憶中的少女一眼，可偏偏心頭又升起一股不甘，清翌忽的回過頭，大聲開口道“我知你不會見我，也不敢奢求再見一眼，今日離去，我將跟隨天師前往暮色森林，去完成上古卷軸所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