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老婆子沒有退休工資,哪兒來的血?還是不要回來算了。
村長媳婦從裡屋出來,同情地瞧著趙老漢:“你家那三個兒子兒媳婦真的不像話,人都說老了要落葉歸根。你們倒好,老了老了還要被趕出去。”
趙老漢最怕聽到這樣的話,說白了還是他這個當爹的沒教育好兒子,他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
偏偏逃不掉。
每天生活在這種窒息的氛圍裡,他很想逃離。
“無所謂。”趙老漢麵無表情,無悲無喜地說道,“老了有我家月娥照顧,跟著她去外頭過也一樣。
家裡的田地勞煩你分做三份,給他們一人一份。租房子的錢我交了一年,雖然沒住滿,也不用退了。”
村長愕然:“叔!這麼急?連晚稻都不收了?”
“是!月娥的工作耽誤不得,我們老兩口不能拖她的後腿,明天一早就走了。”
想著女兒的能耐,趙老漢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誰都不知道他家月娥有多厲害,在省外貿局分房子了。
以後去了住的是國家公房,雖然小,一家三口住足夠了。
去了省城,沒人知道他三個兒子是白眼狼,沒人知道他家月娥曾經瘋瘋癲癲好幾年。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村長媳婦歎氣:“可惜了,你們家那稻子長得還挺好,便宜了那三個沒良心的。”
村長怕趙老漢傷心,瞪了他媳婦一眼,讓她閉嘴。不管怎麼說,人家都是父子,便宜不便宜的有什麼關係。
總不能讓趙老漢把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稻子給彆人吧!那不合規矩。
趙老漢是極守規矩的人,兒子們可以對他不孝,他該給的不會少給一絲。
不然月娥瘋了的那些年,也不會被他們老兩口照顧得那麼好。
要是一般的父母,早就尋個人家打發了,是死是活就得看她的造化。
好在月娥後來又好了,還找了工作,要接他們去省城住,所有的付出似乎都有了回報。
趙老漢不以為意:“沒關係,他們得我的好處也就這最後一次了。往後我有什麼,沒什麼,都跟他們沒關係。
不指望他們給我養老送終,也不會再給他們任何幫助。螞蟥吸血也就這一次,以後再彆想了。
給我們老兩口開張證明吧!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就想開一張隨身帶著,萬一人家要查,咱也不至於慌了手腳。”
“行!”村長沒遲疑,進屋給趙老漢寫了兩張,上邊蓋著村裡的公章,遞給他,“拿好了,去省城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誒!”趙老漢拿了證明,起身跟村長告彆,“走了,往後村裡有啥事就寫信去外貿局找我們,寫我家月娥的名字收。”
“知道了,叔!你慢走,一路順風。”
知道趙老漢要走了,村長也變得客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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