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四驚愕,驀地回首,遠遠的,卻見一條壯碩如牛的大狗馱著一個臉色蠟黃的小男孩兒和一個俊俏的青衣婢女,施施然向這邊走來。
“大灰,你能不能走快點兒,彆說自己沒力氣,翠羽姐姐采摘的野果可都被你造吧光了!一點兒沒給剩下!”
大灰向小木翻了個白眼,依然有氣無力地走著,不為所動。翠羽於心不忍,輕聲對小木說道:“要不,我還是下來吧!”
“彆!翠羽姐姐,你好好坐著彆動。彆上大灰惡當,它不是馱不動你,隻是想讓你同情它,然後,就勢跟你訛些好處而已,我太了解這個憊賴的家夥了。”小木瞪了大灰一眼,悻悻地說道。
“什麼!什麼!好處?”翠羽秀眉上揚,疑惑地問道。
“就是向你索吻!這是這家夥慣用伎倆,回回遇到漂亮姑娘他就這套路!”小木鄙夷地瞅著大灰的腦袋說道。
翠羽頓時俏臉升霞,眼簾低垂,含羞語塞。半晌才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這裡!這裡!有外人的,待~!待~!沒人時,再~!再~!”一時竟沒了下文。
大灰支棱著耳朵聽得真切,血盆大嘴嘴角上揚,尾巴狂搖,頓時來了精神,遂挺直腰杆,大步向前。
小木瞧著大灰那悶騷模樣,不禁手捂雙眼,幾欲絕倒,哀歎:“這也太丟人啦!”,然後忙又把手放下,回頭對身後的翠羽,涎著臉,笑嘻嘻地說道:“翠羽姐姐,你可得一視同仁,不能厚此薄彼啊!”
翠羽囧得耳根脖子都泛起了紅暈,低頭擺弄衣角,再不敢看小木和大灰一眼。
小木看著羞囧的翠羽,不由暗自竊笑,心中不禁哀歎:“我這麼純潔的一個人,都被大灰給帶壞了!”
坤四望著大灰馱著小木、翠羽走過來,一時驚疑不定,竟愣在當場。
離著坤四一丈遠距離,大灰停了下來。
小木臉上掛著與人無害的笑容,向坤四打招呼:“嗨!坤老四,咱又見麵了!”
坤四稍稍恢複鎮靜,麵上不帶任何神色,靜靜地看著小木。
“是不是很驚訝?我居然出現在這裡?還有讓你更驚訝、更意外的人也來了,希望彆把你嚇著了!”小木‘嘿嘿’一笑,然後提高聲音又說道:“黯玥老大,該出來透透氣了吧,戲也看完了,再藏下去就沒啥意思了!”
坤四聽到小木叫黯玥的名字,驚恐地看看地上黯玥的屍體,又看看小木,“明明黯玥的屍體就在眼前,他喊著讓黯玥出來,莫非這小子神經錯亂不成?”坤四心中疑惑,卻不由自主四處張望。
小木話音剛落,就見黯玥屍體旁冉冉升起一縷微風,微風打著旋撩動黯玥屍體的衣角,緊接著一道黑光從天而降,在微風起處落定。黑光流動,逐漸顯化人形。
眨眼功夫,最後一縷黑光收斂隱沒,赫然閃現於眾人眼前的,卻是又一個黯玥。
坤四看清憑空出現之人竟然是黯玥,駭得麵無人色,倒退數步,方站定身形,雙股戰戰,顫抖著手點指黯玥,“你!你!”,半天說不出話來。
黯玥並不理會坤四,袍袖一展,地上‘黯玥’的屍身便沒入袖中不見。然後,黯玥抬頭,目光陰翳、深沉,冷冷地瞅著小木,問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還活著的?”
是時,翠羽手提裙裾,從大灰身上跳了下來,靜靜站在大灰一旁。而小木卻沒有從大灰背上下來的意思,繼續端坐大灰背上,聽得黯玥詢問,小木老神在在,故作高深地說道:“從你離開洞府時,我便閉眼掐指這麼一算,這裡發生的一切便了然於胸了!我可是世間大大有名的卜算高手。”
“你最好說實話!”黯玥英俊而邪異的臉龐現出不耐之色,冷冷地說道。
“唉!真是無趣,又被你拆穿了。嘿嘿……,小白臉,彆生氣,隻是開個小小玩笑,緩解緩解此時尷尬的氣氛而已!”小木‘嘿嘿’地乾笑了兩聲說道。
黯玥聽得小木言語中又稱他為‘小白臉’,不由得怒從中來,臉色卻更加白了。
小木撇撇嘴,對黯玥露出的不滿之情也渾不在意,接著說道:“說實話,你是一個詭詐多疑,謹小慎微之人,我壓根兒就不相信你會那麼輕易的死在坤氏三人的手上!”
“僅此而已?”黯玥又問道。
“不然呢?我大聲喊了一嗓子,隻是想試探試探我的猜測對也不對,沒想到,你耐不住性子,竟立刻跑了出來!”小木還有一個能證明他百分百還活著的證據並沒有說,也不能說出來。
“本來我也是要出來的,你喊那一嗓子都是多餘!”黯玥逮著機會懟了小木一句。
“那咱倆是心有靈犀囉?你看你,出來就出來吧,這一驚一乍的,非要配合我演這麼一出乾啥!你看把坤老四都嚇成啥樣了!”小木話畢,幾人齊刷刷地又看向坤四。
坤四已從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冷靜下來,見幾人向他望來,勉強從臉上擠出些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搖搖頭,看著黯玥,苦澀地說道:“自從我誕生以來,便淪為了任人擺布的一枚棋子,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原以為今天跳出了局外,也成為了下棋之人。沒曾想,到頭來還是彆人的棋子!”
坤四清了沙啞的嗓子,看著黯玥,問道:“我不明白,你既然活著,那死去的那個人又是誰?”
“他隻是我在千餘年前用至陰物質凝煉成的一具傀儡,傀儡身體裡有我的一縷神魂罷了!”黯玥麵帶譏諷地看著坤四,幽幽說道。
坤四這時才明白,在坤陰珠內,居然有兩個黯玥。而他和坤二、坤三在千餘年漫長的歲月中,竟然未發現一丁點蛛絲馬跡,這個黯玥‘隱藏’的好深。坤四越是深思越是後怕,冷汗浸濕了他後背的衣衫。
“那你為什麼眼真真地看著我把那傀儡毀去,卻不去救他?”坤四滿腦子都縈繞著一些解釋不通的困惑,不禁又問黯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