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在廚房叮叮當當翻騰了許久,勉強做出一鍋自己都嫌棄的乾野菜雜糧麵湯,揚聲喊了起來:
“老大!飯做好了!”
堂永望黑著臉走進來,看見鍋裡的“飯”,臉色更黑了:
“娘,巧兒傷了身子,你就讓她吃這些?”
江雲像是做錯了事一般垂下頭:
“我……我……我一會兒就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挖些草藥,換了雞蛋給巧嘴吃。”
看她這唯唯諾諾的樣子,堂永望越發煩躁,端起兩碗飯就走了出去,一句話也沒再說。
他甚至沒有想過,這麼晚了江雲上山又能采到什麼?又是否會遇到危險?
然而,習慣了享受江雲的付出,他隻在乎自己能得到什麼,根本不在意江雲為此要付出的代價。
看了眼灶台上剩下的一碗糊糊,江雲牽起嘴角端著碗瘸著腿往堂永龍屋裡走。
等到了跟前,碗裡的雜糧麵湯已經撒了一多半。
江雲故意把燙紅的手露在堂永龍麵前,溫聲招呼他:
“兒啊,快來吃飯,娘來喂你。”
許是餓狠了,堂永龍強忍著腿疼掙紮坐起,就著江雲的手大口喝了起來。
然而撒了這一路,碗裡就隻剩一個碗底,堂永龍兩三口喝完:
“娘,味兒太淡了。我想吃肉,我想吃雞蛋。”
江雲自是愛憐的滿口答應:
“好好好,娘一會兒上山挖草藥,給你買肉,買雞蛋。”
餓急了的人不吃也就罷了,一旦開了口就非得吃飽不可。
隻喝了兩口稀湯,堂永龍被勾的不上不下:
“娘還有嗎?我還要!你怎麼撒了那麼多?這次可小心點!”
江雲一臉為難:
“總……總共就這麼點麵了,你彆急……彆急……娘這就上山,明天早上一定讓你吃到好吃的!”
不等堂永龍發作,江雲便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回到廚房,江雲搬開米缸,露出一塊木板,掀開木板,裡麵滿滿當當盛著各種吃的。
狡兔三窟,這些年的苦日子過下來,江雲最是明白藏食物的好處。
隻不過,從前這些東西她藏著給那幾個兔崽子吃。
今後……哼哼!
一股腦將所有東西裝進背簍,幾個南瓜,十幾個土豆,十幾塊紅薯,一罐醃雞蛋,一罐醬菜,一小袋白麵,最可貴的是那一小袋金黃的粟米。
原本這些都是她悄悄攢下來等王巧嘴坐月子的時候吃的,還有養著的那幾隻雞,都是為她準備的。
現在麼,可不能便宜了那幾個狗東西。
臨了她又從外麵的糧缸裡舀出一大半雜糧麵粉,餓死這幾個狗東西!
夜深人靜,她背著滿滿當當的背簍出了門,獨自走在寂靜的村莊裡,健步如飛。
且讓這幾個兔崽子鬨個夠,她先去山上磚窯裡躲躲。
聽著大門關上的聲音,王巧嘴咬牙推了堂永望一把:
“相公,你說那房契地契,到底去哪了?”
堂永望微怔:
“你沒藏起來?”
王巧嘴聲音陡然尖利:
“什麼叫我藏起來?我……”
“閉嘴!你生怕彆人不知道麼!”
堂永望厲聲打斷她,深吸幾口氣才耐著性子道:
“巧兒,我知道你沒了孩子心裡難受,但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事關重大,你……”
王巧嘴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你不信我?”
堂永望:……
確認了眼神,堂永望一顆心徹底沉了下來。
王巧嘴臉色煞白:
“不會吧……這……這還怎麼分家?”
原本打算將房契地契握在手裡,趁著老二老三不在家,老四還不成氣候,趕緊把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