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他扶到床上躺平,這才看到,他的長袍已被鮮血浸濕。
黑色衣裳不顯血色,喻知微突然就覺得,李熠冷酷的外表就如同這玄衣一樣,令人看不到他的內裡。
而她,見過他很多另外一麵。
莫名有些觸動,她不敢再多想,也不顧男女有彆,掀開他的下袍,卷起褲腿。
李熠的雙膝,腫成兩個紫色的大饅頭,上麵還紮著碎瓷片,鮮血流到腳踝處。
他這是,被罰跪在瓷片上?
也不知,跪了多久,膝蓋竟會腫成這樣?
難不成,這三日,他都在罰跪!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畢竟景泰帝提防打壓李熠之事,幾乎家喻戶曉。
隻是沒想到,景泰帝對待手足,竟如此殘忍。
喻知微麵露不忍,小心捏取李熠膝上碎瓷片,結果刺破她指腹鮮血滴在李熠膝頭。
她蹙眉,忍痛清理乾淨碎瓷片,然後用布巾沾清酒,擦拭膝上傷口。
細小的傷口有很多,不算嚴重,但久跪產生的淤血紅腫得儘快用紅花酒揉開,否則膝蓋就廢了,會影響今後行走。
她淨手,點燃紅花酒,不顧滾燙,用手沾燃著火焰紅花酒輕柔他雙膝。
很快,她一雙蔥白玉手,被燒得赤紅,她也全然不在意,反反複複搓揉,直到紅花酒用儘,她才逝去額上快要流過眼睛的汗水。
李熠始終未蘇醒,麵色慘淡,但仍舊好看得要人命,且多了幾分惹人憐愛,激發母性的柔弱。
他此番入宮,不知經曆了何事,也不知案件處理得如何?
想必,並不順利,否則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
“李熠,李熠,你醒醒”,她嘗試喚他,結果卻聽到鼾聲。
她不敢相信,湊近他,仔細聆聽。
沒錯,他在打鼾!
不是昏迷,而是睡著了!
喻知微大感荒唐,合著她白擔心半晌!
等等,同李熠形影不離的兩名親衛,初一同十五去了何處?
難道是去給李熠請郎中,但怎地郎中還未到?
但也不用兩個人一起去,且府中有跑腿小廝,根本不用他二人親自去。
據她觀察,初一與十五二人,必有一人會跟著李熠。
此時不見半個人影,說明,她被算計了!
定是二人故意不露麵,好讓她伺候李熠。
算了,等李熠清醒後,再同他們算賬。
眼皮重了喻知微,趴在塌邊,合上眼。
李熠未歸的三日,她一直寢食難安。這一覺,她睡得很香。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隱約聽到有人喚她。
朦朧睜眼,她看到一雙柔情似水的眼,下意識模糊不清道:“阿鈺,你醒了?”
李熠伸向喻知微的手,僵在半空。
臨近黃昏,李熠醒來,睜開眼時就看到喻知微好似一隻乖順的小貓趴在塌邊,睡得香甜。
於暗中守護她近一年的時間裡,他見過很多次她伏案小憩時的睡容,但從未這般近過,近得他幾乎可以數清她的睫毛。
如果,此後餘生,皆能睜眼時便見她,該是多麼幸福!
他貪婪的看著她,看了許久又許久,仿佛同她把這一生都過完了!
是腹中忽響的咕嚕聲提醒他,她應該也餓了。
於是,他輕聲喚她“微微”。
然後,她迷糊睜開眼,喚他“李鈺”。
幻想半日的美好,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他垂眸,收回手。
“你醒了,感覺如何”,未發現李熠異常的喻知微,抬手撫上李熠額頭,擔心他傷口發炎導致發熱。
李熠抓住她手腕,“微微,陪我喝一杯吧!”
“你是想同我邊喝邊聊案子。可是你受傷,不宜飲酒。”
膝上這點傷,算什麼!
她剛剛那一聲“李鈺”,如同刀子紮在他心上,若不喝兩杯,恐怕無法平靜的同她講話。
“無妨,果子釀,不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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