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帝並不意外如妃的反應,她向來擅於偽裝自己,平日裡他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後宮那些妃嬪對他來說都沒什麼特彆,她若是喜歡,玩死幾個也無妨。
他不愛如妃,之所以縱容如妃,不過是因為她能哄他高興,會伺候人,他用的舒心,自然樂意慣著。
可如今不一樣了,如妃有可能威脅到他,若是有必要,如妃也可以死在後宮之中,她和那些妃嬪,歸根究底也沒什麼不同。
永興帝目光沉沉,帶著明顯的試探,狀若無意的說道:“眼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遠在臨山城那位被擄走嚴刑拷打的客棧掌櫃,親口告知前來送信的沈高義,說那些惡徒私下商議,說一定要完成娘娘的吩咐。”
如妃抓住了永興帝的衣擺,“可是陛下,後宮的娘娘不止臣妾一人,怎能斷定是臣妾所為?”
“話是沒錯,但是和此案有關的是璟丞,他是你的兒子,因此你嫌疑最大。”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如妃似乎早就想好了托詞,立即做出反應:“還請陛下細想,倘若是臣妾所為,臣妾的人又怎麼可能當著那客棧掌櫃的麵提起臣妾?但凡提起了,那客棧掌櫃就不可能活著回來,陛下難道不覺得,此事過於蹊蹺,擄走客棧掌櫃的惡徒就像是故意留他一條性命,好讓他來指證臣妾。”
聞言永興帝陷入沉思,片刻後他緩緩點頭,“愛妃說得也有道理,此案確實疑點重重。”
如妃委屈的紅著眼眶:“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不瞞陛下,自從璟丞在臨山城做錯了事,臣妾心中就極度不安,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一步一步的牽引,讓所有的事情走到了今日的地步。”
永興帝蹙眉詢問:“愛妃此話何意?”
“陛下,您不覺得奇怪嗎?璟丞向來聰慧,對陛下又言聽計從,陛下讓他去臨山城救災,他怎會做出火燒百姓這種喪儘天良的事情?而且璟丞也說了,他是受了臨山城知府的蠱惑,臣妾有理由懷疑,那臨山城知府就是一枚棋子,用來陷害璟丞的。”
永興帝眉眼微動,“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算計你和璟丞?”
如妃神情凝重,遲疑說道:“陛下,有些話臣妾不知當講不當講。”
“愛妃但說無妨。”
“陛下,不僅僅是臣妾與璟丞,臣妾覺得齊王和賢王的事情也很奇怪,臣妾一直憂心忡忡,生怕齊王和賢王出事後,下一個就輪到璟丞了,果不其然,璟丞出事了,雖說臨山城的事情是他自作自受,可臣妾總覺得,若不是受人挑唆,他絕不可能做出如此愚昧之事。”
不得不說,如妃的一席話,讓本就生性多疑的永興帝有了不一樣的猜測。
難道真的是有人循循善誘,除掉一個又一個?
會是誰?
如今什麼事情都沒有的皇子就隻剩下睿王和辰王,會是他們其中的誰在背後搞鬼?
睿王看似純良,不像是會算計他人之輩,那麼會是辰王嗎?
如果是辰王,那這麼多年他的目中無人,隨性而為難道都是裝的?實際上他韜光養晦,步步為營?
永興帝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局麵,因為倘若果真如此,那麼就意味著他的皇兒或許早就知道真相,所以才會隱藏自己。
“陛下,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
如妃知道永興帝已經開始懷疑了,他生性多疑,這是他的弱點。
隻要稍微給出一些信息,他就有可能毀了他最愛的人,皇後便是先例!
皇後死在陛下手中,如果皇後生的兒子最終也死在陛下手中,一定很有趣。
永興帝被如妃的話打斷,並沒有深思下去,但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發芽乃遲早之事。
“愛妃放心,朕一定會查明此事,不會讓你蒙受不白之冤。”
如妃喜極而泣,溫順的靠在永興帝的膝上,動容說道:“臣妾相信陛下,陛下是臣妾的天,臣妾不指望陛下,還能指望誰呢?”
永興帝需要的是順從他的妃嬪,那她就順他的意,這樣才能讓他放鬆警惕,也就方便她安排後麵的事情。
如妃很清楚,此案是陛下所為,陷害她的人也隻可能是陛下,一邊陷害她,一邊又要來問她的罪,讓她匍匐在他腳邊求饒,她若是這般好欺負,哪裡能走到今日的地位?
眼下她的兒子失了民心,要想一切如她所願,他們必須有所行動。
讓陛下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或者讓陛下的兒子親手殺了他,無論哪種結果,她和她兒子都能坐收漁翁之利。
在如妃眼裡,蕭璟丞最大的對手就是蕭北乾,蕭時安雖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但她沒放在眼裡。
隻要解決了蕭北乾,皇位必然是她兒子的!
至於是父親殺兒子,還是兒子殺父親,兩種結果都對他們有利,蕭北乾死了,她兒子就成了儲君的不二人選,若是陛下死了,蕭北乾便是弑君弑父的亂臣賊子,她有的是理由處置了他!
如妃伏在永興帝膝上,眼淚還掛在臉頰,嘴角卻緩緩上揚,眼底深處儘是勝券在握的興奮之意。
——
臨山城客棧掌櫃受害一案,證據直指如妃,永興帝卻要力保如妃,揚言定是有人陷害。
朝堂之上,許久沒來上朝的蕭北乾有話直說,他詢問陛下以如妃的身份,究竟是誰在陷害她,更是直言問陛下是不是在懷疑他。
霍萬鴻下朝回來,將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告知家裡人,霍雲卿聽完眉頭緊蹙。
“爹,辰王殿下真是這麼說的?”
霍萬鴻點頭。
“雲妹,我跟你說,當時辰王的原話是這樣的,他說,陛下以為,誰敢陷害後宮之首的如妃娘娘?後宮那些位居她之下的妃嬪自是沒那膽子,朝堂之上,敢如此行事的除了兒臣,彆無其他。”
霍懷寧裝得挺像那麼回事,是蕭北乾的語氣。
可他難道不知道,這麼做隻會讓陛下疑心他,現在還不是與陛下撕破臉的時候!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究竟想乾什麼?
霍雲卿發現,她總能輕易的看穿其他人的所思所想,唯獨蕭北乾,她看不透他。
看來,有必要去一趟辰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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