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射陽,正當淮南局麵越發波橘雲詭之時,陳瑀這邊也在照計劃推進。
因是之前聽了陳登建議,陳瑀將老巢從海西搬到了射陽。
這兩叔侄合軍之後,除了陳牧領出去的三千兵馬,竟然還有四千餘人。
於是陳瑀剛一到海西,陳登便給陳瑀建議,兩軍分開,不如合在一處,共同指揮,方便防禦。
若是彆人提出這等提議,陳瑀定然懷疑對方是不是要圖謀自己的家底。
但陳登提出來,陳瑀卻沒有拒絕!
一則,陳登是他從子,不會害他。
二則,也是因為被陳登的話嚇到了,生怕孫策領軍前來。
現在陳登可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不聽不行。
故而在聽到這個建議之後,陳瑀便大手一揮,直接對陳登表態,軍權你拿去,想怎麼指揮就怎麼指揮。
陳登見此,自然大喜,思慮他在這射陽之地,唯一的缺點就在於沒有兵馬。
現在有了陳瑀的兵馬,那這回是斷然不能輕易交回去了。
這樣可以增強他的實力,也可以防止陳瑀再鬨出什麼事情。
抱著這等想法,陳登便將政務交給了陳矯、徐宣二人,他自己則是親自演練兵馬,準備迎戰。
而在此之外,他每天還會做兩件事,一是和南方萬演保持聯係,二是探知孫策軍的動向。
如此過了許久,都是按兵不動,隻是慢慢等待時機。
正巧那邊陳珪收到了陳登之前傳出的消息,知道了陳瑀之事,便派人回書一封,怒斥陳瑀不智。
陳瑀自從其父陳球去世之後,不怕彆人,就怕自己這堂兄。
被陳珪怒斥一通,自是再無了爭霸之心。
可事情也總是如此,陳瑀沒了雄心壯誌,恐懼就占據了主導。
一想到之前的種種謀劃,再加上陳登之言後果,便是驚懼不已,生怕什麼謀劃便被孫策發現,遭到孫策報複。
於是,陳瑀便每日前來詢問陳登動向。
這一日,又見陳登在整訓兵馬,陳瑀便即憂慮道:
“元龍你且過來,老夫問你一事!”
陳登見陳瑀前來,自是奇道:
“不知叔父有何事要問?”
見其如此模樣,陳瑀心中憂慮萬千道:
“還能是何事,老夫就想想問問,元龍你準備何時動手?”
“吾聽那孫策已經殺入了九江,我軍要動,也是其時,為何吾見你並無動手之意。”
“莫非是要等那孫策得勝南下之時,再行動手?”
不得不說,陳瑀已經老了,這段時間因為心中憂慮,白頭發都多了不少,已顯老態。
看著陳瑀這幅模樣,陳登自然心疼道:
“叔父勿憂,孩兒並非不動,隻因時機未至!”
“待時機一至,我軍方可動作!”
但他這等回複,自然糊弄不了陳瑀,他索性問道:
“何時方是我等動手之機?”
陳登聞之,便即笑道:
“若說我軍動手之時,須得待孫策領軍北上壽春!”
“因孩兒思慮,孫策其人勇烈,如今雖進軍淮南,卻不會鬆懈後方防備,我軍一動,他必然要探知何方所為!”
“如此一探,便能探知是我軍動作。”
“須知九江距離此處不遠,若探明是我軍動作,孫策恐怕不會回軍,而是先轉道廣陵進攻我軍!”
“因此我軍要動,便要選擇孫策難以探知算計之時再動!”
“而以當前局勢來輪,孫策、劉使君、呂布三家共取九江,我觀呂布並無取城之心,獨有孫策、劉使君兩家欲取此地。”
“兩家欲取一地,必起衝突,待得衝突一起,孫策後方再行生變,那孫策便不知是我軍謀劃!”
“彼時,孩兒隻要謀劃得好,便可讓孫策難脫手腳!”
聽得陳登解釋,陳瑀頓時恍然大悟,可隨之又奇道:
“元龍此策雖可,卻似有坑害劉玄德之意啊!”
“吾聞汝與劉玄德相交深厚,我等如此行事,可乎?”
在他看來,陳登的辦法雖好,可卻坑了劉備。
畢竟孫策和劉備一動起手來,那老家再生變故,自然就會將鍋甩到劉備頭上。
如此雖然是他們得利,卻是害了劉備。
按理來說,以陳登的性子,應該不會如此才對!
可他一說此言,陳登便是撫須一笑道:
“叔父不知,孩兒如此,恐怕正是劉使君之願也!”
“說來叔父不識,在劉使君麾下,有一軍師,謀劃極為了得!”
“吾觀此次劉使君進軍之策,多半就是此人謀劃。”
“他欲輔佐劉使君取淮南,如何不知孫策之患?”
“此人有謀劃之能,必能防備孫策發難。”
“孩兒如此,對劉使君好處居多,因他與孫策爭九江,兩家恐怕明爭暗鬥不止,但礙於朝廷之詔,兩家不得相攻。”
“要想退卻孫策兵馬,唯有挑動孫策後方生亂。”
“現在孩兒之舉,正可讓孫策退兵,若劉使君知之,必不會責怪孩兒!”
這麼說著,陳登一臉智珠在握之色。
隻因他本身便是智謀了得,早已勘破了其中謀劃。
之前之所以沒反應過來,是因見得劉備之信,心憂陳瑀安危,並未多想。
可後麵一想想,他就開始疑惑那王禾為什麼要給劉備提起陳瑀?
就憑之前在下邳那種謀劃水平,顯然不是心憂國事那麼簡單。
如此細細一想,他便想清楚了對方的全盤謀劃。
用信件來通知他,並非是什麼好心要讓他救下自己叔父。
而是因為預測他叔父要倒戈孫策,借他之手來謀劃孫策!
也即是說,從這封信開始,他陳登就成了劉備軍刺傷孫策的刀!
在想清楚這一點之後,陳登自是驚歎不已,驚歎之中又有些惱怒。
心想劉備這軍師算計來算計去,竟然算計到了他的頭上!
偏偏這個算計還正中他的七寸,讓他沒法破解,著實讓他一陣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