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海鹽曬製,自然不能不提古代製鹽工藝的發展。
食鹽這東西,不論在什麼時代都是一個暴利產業。
自漢武帝實行鹽鐵官營之後,鹽鐵一直都是管製物品。
每一次當國家遭遇財政危機,就需要想辦法從鹽鐵收入上搞回來。
但在秦漢之時,食鹽的製取方式任舊極為落後。
這個時代製鹽隻有一種方法——煎煮法。
無論是海鹽、湖鹽、井鹽還是岩鹽,其製取方法都是通過手段,將帶有鹽份的鹵水煎煮,直到水分蒸發,便得到了最原始的鹽。
這種製取方式,雖然也有提純步驟,可精鹽產量卻極少。
往往隻有鍋上沿一圈白色晶體,可以作為精鹽售賣。
至於下層顏色斑駁的粗鹽,便是尋常百姓的日常調味品。
這種粗鹽秦瑱自然也吃過,由於其中藏著大量鎂離子和雜質,味道又苦又澀。
即便是精鹽,也帶著一絲苦澀的味道。
在這種情況下,智慧的勞動人民自然便將目光放到了海鹽之上,由此形成了海鹵煎鹽工藝。
比如糜家,就是靠海鹽以及海貨起家。
但海鹵煎鹽工藝步驟繁瑣,遠遠沒有井鹽利潤高昂,且質量低下,比不上井鹽。
因而糜家在起家之後,就將產業變成了倒賣貨物。
所以在此時聽到秦瑱曬鹽之法時,糜竺驚到了。
不是煮,而是曬!
曬鹽之法他們不是沒有嘗試過。
可單純靠曬,曬出來鹽壓根沒法吃,甚至有的人吃了臉色還會發黑,死狀頗為恐怖。
在嘗試不成之後,他家自然就打消了念頭。
而現在,秦瑱卻再次提了起來,一下子就他的興趣勾到了頂點,問出了方才之言。
隻要秦瑱的辦法不是誇口吹牛,那其中蘊藏的龐大經濟效益,便足以讓他糜氏暴富!
看著糜竺驚訝的眼神,秦瑱便笑道:
“子仲此言說的,瑱豈是那等誇口胡言之人!”
“我說有法,自然有法,而且依照我辦法所製海鹽,比當今世上精鹽更為美味。”
正是學遍數理化,走遍全天下。
作為一個理科生,粗鹽提出對他來說極為簡單。
隻要通過這個時代已經有的黑鹵、黃鹵、加上吸附作用,就能輕而易舉製出精鹽。
這種精鹽,對這個時代來說,是超越時代的超級商品,物美價廉,可以輕而易舉壟斷製鹽市場。
本來這個辦法他是準備奪取江東之後再用的。
可現在看著糜竺苦哈哈的模樣,還是決定提前拿出來。
正好現在陳瑀被陳登從海西拉走,海西作為糜家老巢,可以作為他們的一塊飛地產鹽。
可他這麼一說完,便見糜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好似看到了一個絕世美人一般,一雙手緊緊將他拉著,激動道:
“既有此法,軍師速速教我,莫說三七分成,便是二八也可!”
“但有一點,勿再藏私,速速與我觀之!”
見其這般激動模樣,秦瑱自不再猶豫,當即令人拿來紙張,將曬鹽工藝與提純工藝寫了出來。
糜竺見之,自是如獲至寶,喜不自勝。
可他欣喜之中,又注意到了手上的紙張,不由一異道:
“這便是軍師所研製的紙張?”
他除了是個商人之外,也是一個文人,立馬就注意到了手上的東西的與眾不同。
要知道尋常的蔡侯紙,是采用樹皮、破魚網、破布、麻頭所製。
入手重,且質地粗糙,容易浸墨。
可他手上的紙卻頗為輕薄,色調比蔡侯紙的褐色更淺,偏於灰色。
而最關鍵的一點,是墨跡在紙上沒有散開,看起來遠比蔡侯紙更為整潔。
如果秦瑱是在研發這種紙的話,或許真有搞頭!
但他一說罷,秦瑱便笑道:
“半成品而已,如今工坊還未建成,我便先讓造紙匠依照我之法嘗試。”
“現在子仲手中紙張並非成品。”
“不過最多半個月,我軍便可推出第一批紙張!”
糜竺聽得這話,自是一臉懵逼,不是,哥們兒,你真會啊?
他本以為秦瑱善於理軍治民,對於這些奇技淫巧應該不甚精通,沒想到秦瑱是的懂!
若是再讓秦瑱這般搞下去,那他們接下來還愁什麼錢啊?
思慮之間,他便對秦瑱拱手歎服道:
“軍師真乃全才,怪不得主公總言軍師非上古先賢不能比之。”
“如今一觀,軍師當真有管樂之才,在下屬實敬佩!”
而秦瑱見他如此,自是笑罵道:
“休要再拍馬屁,即得了方子,便去施行便是,我隻要錢糧,其餘一概不管。”
結果糜竺一聽就不樂意了,當即表態自己可不是拍馬屁,自己對軍師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總之,得了這個曬鹽方子之後,他便再沒煩過秦瑱。
倒是秦瑱的工坊建到一半,又讓糜竺派人前去荊州采購甘蔗。
甘蔗在這個時代叫做柘,遠在商周之時,就是製糖的原材料。
及至東漢,已經開始可以生產砂糖。
隻不過在這個時代類似於紅糖,是一種稀有奢侈品。
類似於尋常百姓能接觸到的,多為麥芽糖。
像是秦瑱帶孩子出門逗樂之時,買的糖也隻有麥芽糖一種。
他尋思既然現在已經搞精鹽了,索性便將白砂糖也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