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又看向了手上的毛筆道:
“隻可惜聰明用錯了地方!”
“可知昔日吾為何要說汝腦後生有反骨?”
聽得秦瑱提起此言,梅成自是一異,實則他也在奇怪這件事情。
秦瑱到底是憑什麼說他腦後有反骨的?
難道真是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兩麵三刀之人?
思緒之間,他猶豫道:
“或是小人麵生此相?小人屬實不知!”
但這一回他說完後,秦瑱便是搖頭一笑道:
“屬實愚昧不堪,彼時汝不尊朝廷,口吐叛逆之言,已惹明公不喜!”
“便是汝降,明公亦要殺你!”
“吾言汝有反骨,方可激汝求饒,以此救得汝命!”
“汝仔細想想,是也不是?”
看著秦瑱的笑容,梅成便是身子一顫,猛然回想起了當日的情景,貌似還真是如此!
他之所以一心投降,就是因為知道他言語觸怒了劉備,劉備恐怕會殺他。
從哪個時候的情況來看,若是秦瑱不說話,劉備還真可能把他推下去斬首。
可秦瑱的話語一說出,劉備反而不好動手了!
他本以為這是陰差陽錯,沒想到是秦瑱特意為之。
也就是說,從始至終,秦瑱都沒有害他之心。
不僅沒有害他,反而救了他一命?
一時間,他猛然醒悟此事,便即愣在當場,足足過了許久,方才目露激動之色,當即跪地拜道:
“小人屬實不智,竟誤會了軍師一番好意!”
“請軍師受我一拜,以謝救命之恩!”
不料他剛一跪地,秦瑱便站起身來攙扶於他道:
“將軍無須如此,吾之所以留將軍一命,乃因將軍卻非那等兩麵三刀之人!”
“將軍昔日舉止,無非是因急於表現,因此失禮!”
“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將軍如此,亦是情有可原,故吾不欲害之!”
這一番話語自是語重心長,聽得梅成心裡一陣感動。
暗道自己這麼多年總算遇到了一個知己!
他為什麼那麼努力,不就是為了奔一個好前程麼?
雖然手段下作了一點,可他出發點沒錯啊!
世人皆不知他,沒想到最懂他的人,居然是他最怕的這個軍師!
一想到之前對秦瑱那些推測,便覺著實不該,一時動容道:
“軍師知我,軍師知我啊!”
如此說著,竟是雙目通紅,感慨非常。
可秦瑱見此,卻再度開口道:
“吾視將軍,實屬良才,故而此次帶將軍前來,又深夜傳召,乃有一重任相托!”
“吾觀諸將之中,除將軍之外,再無一人可托!”
“隻是不知將軍可願行事?”
梅成一聽秦瑱果然有重任相托,心中自是大喜。
心想他跟隨梅乾多年,直到現在,可算有人看重他了。
眼下梅乾就在軍中,秦瑱不用,偏要用他,可見其有心大用自己!
如今秦瑱地位如此之高,若是有心提拔,來日他豈不是要平步青雲?
當下不等秦瑱多言,他就表態道:
“軍師有任,但說無妨,末將如何不願行之!”
秦瑱見之,這才點頭一笑道:
“固知將軍可以大用!”
“不過在行事之前,還需確認一事,不知將軍可識劉勳其人?”
梅成聞之,便即一臉笑意道:
“此人末將自然識之,說來軍師恐怕不知,劉勳雖為琅琊人,卻好養門客!”
“其帳下門客亦有我之舊識!”
說著,他猛然反應了過來:
“軍師莫非是欲讓在下前往劉勳麾下以為內應?”
他這人算不上很聰明,但絕對不笨,隻是一聽,便知秦瑱之意。
而秦瑱見狀,便即點頭笑道:
“將軍果然機敏,吾亦不瞞將軍,實則此番吾等雖至於此,意卻在圖謀劉勳。”
“吾知將軍乃廬江人,故欲施計以誘其軍。”
“不過無須將軍前去,既有相識之人,便可遣書前去即可!”
“若能擊敗劉勳,便記將軍一功!”
“不僅往日之罪皆消,返回之後,我還可親自為將軍表功!”
梅成聽著,自是心花路放,忙拱手道:
“軍師無須再言,在下願行此計!”
可他說罷,卻見秦瑱目露猶豫之色,一時忙又問道:
“軍師何故如此?莫非末將有何言語不當?”
秦瑱見之,不由微歎道:
“卻非將軍言語不當,實是因此計陡然行之,恐怕劉勳不信!”
“須得將軍嘗些苦頭,施展一番苦肉計,方可取信其人!”
要說梅成也是個有決斷之人,見得秦瑱如此,當即便一咬牙道:
“某受軍師之恩,自當肝腦塗地,無怨無悔,無非受些苦頭,但能成事,自當無所不行!”
“將軍既有此誌,實屬大善!”
秦瑱聽著,當即回身取出了一個酒壇道:
“如今我軍諸多禁令,唯有禁酒懲戒最輕!”
“將軍若願行計,便依吾言手書一封,將此酒飲下,明日受罰,便可養傷,來日我自與將軍表功!”
“若將軍不願,自可離去,吾再喚梅乾來見!”
梅成見秦瑱連酒都準備好了,可見是一心讓他行此計策。
若是又換上梅乾,他何時才有出頭之日?
當下一咬牙,抬著酒壇就灌了一口道:
“軍師但言無妨,在下這便修書。”
於是他便在秦瑱的指點之下,寫下了一封書信,待秦瑱看完之後,提著壇子便朝自己營帳行去。
而在梅成離去之後,秦瑱看著手上書信,不由暗自點頭。
梅成這人,雖然極度利己,可骨子裡有股衝勁,若是能保持下去,倒是可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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