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隻以為此次在秦瑱手上討到了好處,便即欣喜!”
“實則此次秦瑱根本就不知我軍至此。”
“我軍所敗之人,乃是太史慈,雖然聯結劉備,卻與秦瑱無關。”
“我軍所獲之船,乃劉勳之物,雖然廬江被占,但秦瑱還未收取此寨。”
“除此二物之外,廬江被秦瑱所取,劉勳水軍被劉備軍所獲。”
“與秦瑱此番收獲相比,我軍不過奪回兩城,取了三四百條船,算不上多大戰果!”
“而眼下秦瑱得此大功,尚未絲毫懈怠,仍自調兵遣將。”
“我軍所獲甚少,又怎能獨自竊喜,在此飲宴?”
聽著周瑜之言,孫策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本來覺得程普之言十分掃興,可現在一想,還真有道理。
仗是秦瑱打的,肉也是劉備吃的。
他們不過是撿了些邊角料,喝了點湯,有什麼資格慶祝?
是直接在戰術上擊敗了秦瑱?
還是在戰略上壓住了秦瑱?
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沒有!
他們甚至都沒和秦瑱交手,怎麼能算擊敗了秦瑱呢?
想到此地,孫策一時間便有些羞愧道:
“常言道:‘良藥苦口,忠言逆耳’,若非公瑾,吾恐勿怪忠良矣!”
“現在細思,不怪程公如此惱怒!”
說著,他不由暗想自己自從遇到秦瑱之後,格局小了不止一點。
原先擊敗敵軍,他都未必如此高興。
可現在即便隻在秦瑱手上得到點甜頭,他都如此興奮。
可見秦瑱這家夥給了他們多大陰影。
但如此思慮之間,他又沉聲道:
“話雖如此,然則程公無論如何,也不當如此辱及賢弟!”
“須知若無賢弟輔佐,為兄此番平亂,未必如此順暢。”
“賢弟未曾有打過,隻有大功,豈可被如此辱罵?”
他之所以生氣,一半是程普掃興,一半卻是因為程普侮辱周瑜。
畢竟在他心中,程普是功臣不假,可周瑜卻是他砥柱一般的存在。
若非周瑜幫助,他恐怕在壽春之時就被劉備和呂布給誅殺了。
而後即便退回江東,他喪失了戰意,周瑜也沒有一絲懈怠,一直都在幫助他重拾信心,攻城略地。
甚至這一次回軍也全然是周瑜之計!
這種功勞,這種奉獻,無論如何都是不該被指責的!
所以他承認程普說得沒錯,但受不了好兄弟被如此欺辱。
但他話音剛落,周瑜拿起了酒壇,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道:
“若依兄之言,小弟方才是該與程公對罵一番了?”
孫策見狀,一把就將酒接過來,一飲而儘道:
“不說對罵,至少也該反駁幾句才是!”
見這貨搶自己的酒,周瑜不僅不惱,反倒笑著將孫策丟棄的酒杯拿起,隨手擦了擦,又倒滿了一杯酒道:
“要依小弟之見,天下之事,多半就壞在這易惱易怒之上。”
“豈不知先賢有雲:‘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兄隻以為彆人辱己便當回之,豈不知剛直易折之理。”
“小弟聞劉備得秦瑱,謂魚之得水!”
“水者何也,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
“秦瑱能為此事,所以能助劉備行王道之舉。”
“小弟雖無長材,卻也願輔佐兄長行此道,故當效之!”
“吾如此以誠程公,程公早晚必當以誠待我!”
“故今日不怒,反而甚喜,如此下去,程公必與小弟為善。”
說到此處,他便灑脫的將杯中之酒一飲而儘。
孫策見得此狀,不由讚歎道:
“劉備得秦瑱,謂魚得水,吾得卿,隻在一諧矣!”
言及此處,他回頭看著周瑜一笑,又將杯中之酒倒滿,對飲了一杯。
二人如此喝著,不覺竟比方才還要樂上幾分。
而就在這時,帳外忽然有人報道:
“主公,江北秦瑱有信傳來!”
“哦?竟有此事?”
聽到這話,孫策不由站起來對周瑜笑道:
“此人與我等,倒是從未通過信!”
周瑜聞言,亦是點了點頭,朝外喊道:
“可將信取來一觀!”
那人聽此,急忙行出,不一會兒,就將秦瑱的信件取入帳內。
孫策定眼一看,隻見秦瑱的信上內容不多,不像呂布那般各種嘲諷,相反還極為和善。
先是祝賀孫策這一次平定了吳郡。
隨後反省這一次沒有顧及孫策和周瑜,犯了一個大錯,導致二人回軍丹陽,猝不及防讓他吃了一個大虧。
在一番表達個人意願之後,秦瑱就附上了一段勸告:
“今楚江為孫氏所據,我軍無力南下,吾當還軍壽春。”
“唯慮荊州之糧乃淮南難民之命脈。”
“彼等糧食,皆陳年積累,難為軍糧,望孫郎以萬民計,勿要攔截!”
“若果遂此願,此恩謹記,來日必報!”
看著這封信件,孫策一時開懷一笑道:
“公瑾且看,秦瑱這是服軟矣!”
“他心知戰我軍不過,特以此信前來求我勿攔下他們糧食哩!”
而周瑜聽此,便起身湊上前來看了一眼。
僅是這一眼,他就秀眉緊皺道:
“兄長勿要歡喜太早,此乃秦瑱之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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