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竊取了我這部分記憶,那你為什麼一開始,沒有將這些消息告訴我?你知道的吧?如果我啟用不了力量牌,繼續實施下去,一定是失敗的。”
不可否認,魔術師吐露的消息很及時,再晚些時候,他可能真的要因為不了解規則,啟用不了力量牌而品嘗失敗的滋味。
但如果魔術師一開始是讀取到了自己的打算的,為什麼那個時候,沒有將這些告訴自己呢?
節製說著,下意識扭頭看向身旁的魔術師,穿著寬大紅底白紋衣袍的青年有所覺般,也微微側頭,用那雙滿是渾不在意的眼睛看著他。
“話說,我們現在是一個陣營中的人,對吧?魔術師?”
節製盯著青年看了一會,突然問道。
“啊啊,當然,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魔術師伸手掩唇,毫無風度地打了個懶懶的哈欠,話語間是顯而易見的敷衍。
節製:“......”
這家夥是還沒睡醒嗎?他可是有目標的反派,怎麼看魔術師的表現,好像是有些興致缺缺呢?
魔術師的樣子...電光火石間,節製莫名想到了一個很不恰當的比喻——就像是在看一群小孩子玩遊戲般,百無聊賴。
這個想法讓白發少年禁不住冷著臉環視四周,周邊是幾道延伸到不同方向、蜿蜒不絕的狹窄泥土小道,棵棵長勢旺盛的樹木形成一層層天然的綠色屏障,將他的視線阻隔開來。
微微閉眼,節製能嗅到泥土的氣息,以及草木獨有的氣味,若有若無的清風吹過他的頰側,帶來溫和的觸感。
這麼真實而充滿活力的世界,為什麼會讓魔術師露出那樣的表情?
遠處的幾聲鳥鳴,喚回了他略微紛亂的思迅。
節製緩緩睜開眼睛,一向觀察細致的他沒有錯過麵前魔術師那迅速變幻的神情,那種表情,有點複雜,讓他一時辨彆不能。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絕不是魔術師一貫的散漫。
他總覺得魔術師還有什麼沒有告訴他,包括世界對待主角團頗為曖昧的態度,都讓他有一種身在迷霧之中的感覺。
節製的視線慢慢定在了魔術師衣飾上繁複而奧妙的紋路上,那不斷延伸的纖細白痕仿佛讓人永遠預測不到下一次的方向。
“魔術師,你說,我可以相信你嗎?”
白發少年緩緩抬頭,他的神情是帶著些冷漠的,甚至可以說是麵無表情,但魔術師飄忽的目光卻看到了些許茫然。
“其實你和愚者一樣,都是有自己思想的生物吧?也許我不應該單純把你們當做一次性召喚物來看,你們是那麼真實,我想把你們當做可信賴的夥伴,可是——”
說到這裡,節製黑袍下的五指悄悄攥了起來,“可是愚者背叛了我,我很擔心,擁有獨立思維的你,也會像愚者那樣,被主角團表現出來的某種特質所吸引。”
“我——”
節製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麵前的青年的已經伸出修長而有些粗糲的手,掩住了他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
“彆那麼悲觀,節製。”
魔術師露出一抹笑,節製定定地看著他,思緒幾乎完全放空,透過這個笑容,他感覺青年一直牢固佩戴著的麵具有些鬆懈了,露出了些許真實來。
“雖然能從你嘴裡聽到這麼正能量的話讓我一度覺得是在做夢,但是你都說了,我是你可信賴的夥伴,那麼,我完全沒有理由背叛你。”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紅袍青年一雙仿佛隱藏著漩渦的眼睛再嘗試去了解節製此時想法的時候,卻無奈地發現,麵前少年的腦海中幾乎是一片空白。
思緒放空了麼?魔術師移開視線,眸中劃過思索,他迅速回想了下這些天來,自己的表現,應該是沒有暴露自己能力的缺陷才對。
他是擁有偽裝和讀取記憶的能力,但這兩種能力,都是有弱點的。
其中,想要讀取一個人的指定記憶,首先需要語言誘導,其次需要通過眼睛讀取,被讀取記憶者如果沒有防備,會有一種什麼被攝取的感覺。
如果順利的話,指定記憶的讀取會十分迅速;如果被防備,讀取到的記憶則是不完整的,但憑借他的推測,也是絕大部分可以將不完整的記憶得以還原。
如果被洞悉這份能力的缺點,比如放空思緒,則是完全得不到有效記憶;如果回避對視,就是直接切斷讀取記憶的途徑,也是無法讀取。
還有一種就是語言誘導失效,被讀取者沒有順著誘導者去想指定記憶,不過這種是小概率事件,除非被讀取者精神有問題,否則很難發生。
而偽裝,則是在讀取記憶的前提下進行的,唯有了解被偽裝者,才能偽裝得更好,兩者相輔相成。
那麼,節製現在思緒放空的狀態,是節製已經洞悉了他能力的缺陷之處,還是巧合呢?
思及此,魔術師拿開手,另一隻在雙眼放空的少年麵前晃了晃,成功換回了貌似走神了的節製的思緒。
當少年那雙漆黑的眼睛恢複光彩的時候,魔術師正要再探知此時節製的想法時,就看到白發少年自然地彆開了眼睛,扭頭目視遠方。
從魔術師的視角看去,節製的側臉上,是有些微表演痕跡的動容。
如果節製是以這種狀態,麵對愚者的話,也許愚者會嘗試交付信任,但可惜,他麵對的是魔術師。
一位曾無數次幾乎完美扮演過彆人的家夥,而魔術師除了偽裝和讀取記憶的能力之外,那雙眼睛,也極為銳利。
節製根本就沒有如他所說的那樣,對自己交付信任,所謂夥伴之類的話術,是真是假,節製自己心裡清楚得很。
“魔術師...那麼,我們就這樣彼此信任,共同來實現消滅主角團這個目標吧。”
聽到預想中的許諾,節製壓製住將要揚起的唇角,用有些顫抖的話語來給與回應。
雖然他一向不屑於打感情牌,但如果這張牌是有用的,他倒是不介意多說幾句漂亮的話。
其實這種話,對愚者可能效果會更好,但可惜,愚者已經不在了,那就隻好用這些來拉扯魔術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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