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奉天殿上響起響亮的一聲,還沉浸在激烈爭吵之中的言官以及淮西武將均是微微一愣,頓了下來。
整個奉天殿,霎時間就“唰——”地一下安靜了下來。
朱允熥醞釀出一副哀傷的表情,緩緩垂眸,痛聲道:“幾位說……的正是朕心中所想!”
“皇爺爺去了,朕心中悲痛萬分,所以在乾清宮植下草木,盼著皇爺爺能以此為引,時時回來看看。”
“朕能為皇爺爺做的不多,親手做的,無論好壞,才是最能表達心意的,朕希望皇爺爺泉下有知能心中慰藉。”
寬廣且安靜的奉天殿之內,回蕩著朱允熥悲痛的聲音。
隨後陷入了沉寂。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吵架的時候不覺得。
譬如經過一陣令人筋疲力竭的爭論之後,突然停下。
在場的無論是淮西武將還是文官言官,都瞬間有了一種脫力的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朱允熥微微頓了頓,掃視了一眼頗為疲憊的文臣武將。
收斂起自己悲傷的情緒:“逝者已逝,大明皇朝還得繼續,今日早朝便議到這裡,各部官員各司其職,一起把咱們大明這個擔子擔起來,皇爺爺泉下有知同樣會有慰藉。”
“退朝。”
朱允熥最後淡淡吐出兩個字。
轉身朝儀鑾後方而去。
隨著朱允熥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地走遠,整個奉天殿內依舊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良久,才有人低聲幽幽歎了一句:“這……這就退潮了?”
奉天殿內這才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以藍玉為首的淮西武將紛紛轉頭瞪了袁泰等人一眼,留下一聲聲冷哼,雄赳赳氣昂昂地轉身離去。
而袁泰等人則是憋得麵色通紅,此刻卻也已經無處使力。
隻能無奈地一甩袖袍,氣急敗壞地怒道:“嗐!!”
旋即悻悻而去。
文武百官帶著低低的議論聲從奉天殿魚貫而出
人群之中。
傅友文朝後頭看了看。
放慢了腳步等著詹徽走到自己身邊,拉住了詹徽,用隻有他們兩人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低語道:“注意到沒,整場朝會,咱們這位新陛下攏共說了幾句話?”
詹徽也是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神情。
深吸了一口氣:“除了最後站起來說了幾句話,什麼都沒做,居然就這麼把這群人給擺平了!”
傅友文點頭:“真是可怕啊……不過這群淮西武將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講起歪理來一套一套的,一個個都跟吃了火藥一樣,按理來說,如今的陛下大部分靠他們撐起來的台麵,朝堂上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情,他們怎麼那麼積極?”
他心中實在納悶兒。
這看起來不像朱允熥靠著這群淮西勳貴,反倒像是淮西勳貴非要往上貼一樣,實在不合理。
詹徽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雙眼微眯:“是啊,這實在是太奇怪了……雖然說涼國公、開國公和咱們這位新陛下之間有一層並不淺薄的血緣關係,但其他人可沒什麼血緣關係啊。”
“陛下和這群淮西勳貴之間,更大的成分當是利益交換才對,你支持我上位,我給你權位尊榮,而且這一層關係是臣強主弱……”
傅友文的不解同樣也是詹徽心中所想。
頓了頓,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大事不妙地看了一眼傅友文:“該不會之前淮西勳貴突然對強買田地這些事情撤手……是為了套住我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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