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前朝的皇帝,能如今日自己麵對的這位少年帝王一般,放上哪怕十分之一的心思在百姓身上,或許天下百姓都還不至於揭竿而起!
雖不知外麵為何傳得如此難聽,可當此刻他看麵前這少年眸子裡的明亮,俊逸麵容上隱隱的一抹激動,王應辛便已經在心中篤定:絕非昏君!反是明君!
“有何疑難?”見王應辛愣住,朱允熥緩緩開口問道。
王應辛這才回過神來。
呆滯的麵容上瞬間布滿狂喜之色,“噗通”一聲再次跪在了地上:“陛下有命,草民萬死不辭!方才,是草民失態了……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允熥此時的心情也十分不錯。
麵上露出一抹淡笑:“好,那朕便等著你們工業司的成果,方才朕說的兩件事情,水力紡紗機可以往後放一放,朕想把活字印刷的工具先完善起來。”
現在公布那邊的飛梭還沒有那麼快弄出來。
就算現在把紡紗機搞出來提升了紡紗效率,織布機的效率提不上來也是枉然,甚至隻能徒增庫存成本。
而報紙作為控製輿論的手段,朱允熥想儘快推行起來。
活字印刷雖說比雕版印刷靈活。
但前期的功夫也不小,同樣得把各種文字雕刻出來,也是個耗費時間的活計。
“將活字印刷安排起來,也可加快王先生的《農書》理論的印刷和推廣。”朱允熥沒有提自己在報紙方麵的考慮,隻是說了活字印刷的第二個用途。
聞言,王應辛一雙眸子當即就亮了起來。
神情之中的激動之意愈盛,咽了口唾沫才道:“不瞞陛下,先祖父創造木活字,設計轉輪排字盤,用意與陛下所說竟是如出一轍!隻可惜當年的暴元……唉……”
“草民一脈隱居山野,卻不想今日有機會實現祖父當年的遺願,草民當替祖父拜謝陛下!”
“不瞞陛下。”
“其實草民家中,還現存有三萬餘雕刻好的木活字,其中有當年祖父留下來的,也有我們這些後人補充起來的,隻不過這些木活字派不上用場,隻能在家中落灰。”
“陛下既有此意,草民願悉數獻出,全聽陛下吩咐!”
王應辛激動得一張老臉都有些發紅。
自王禎以來,他們這一脈耕讀傳家,並未廢棄當年先祖的意誌和遺願,如今竟然有這麼一個天大的機會。
他怎麼可能不激動?
與此同時。
朱允熥也有些不淡定了,麵上露出喜色,道:“好!王先生一生心係天下百姓萬民,你作為其後人承其遺誌,也算不負所托,你便儘管放手去做!”
現存的三萬木活字……也就是說,其他條件具備之後可以直接開始印刷起來!前期的功夫和時間幾乎能省去一大半!
應天府京郊。
官道。
自從今年最後一波熱浪退去過後,天氣便開始一天一天地涼下來了,通往應天府的官道兩側,草木也漸漸顯露頹勢,染上了一抹枯黃。
秋風習習,讓此處顯出一縷寂寥之意。
此刻。
一隊車馬正風塵仆仆地朝著應天府的方向而去……
為首的一輛馬車之中。
乃是一名身著淡藍色錦袍,麵貌和善且儒雅的青年,眉眼間仿如天然地能讓人感覺到他身上的一股悲憫之意。
隻是青年此刻微微擰著眉頭,麵色之中卻帶有一絲凝重。
坐在青年旁邊的。
乃是一名身著褐色綢布衫,作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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