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道衍和尚的話。
朱棣麵上的擔憂之色這才散了開去,轉而露出一副思索之態:“五弟沒事就好,不過……他被軟囚禁在了應天府,本王若是手書給他,會否有被發現的風險,暴露本王的意圖,而且也可能給五弟帶來危險?”
朱棣向來謹慎,連情報消息都是通過道衍轉了一手。
自然考慮到了這一點。
“本王在外也就罷了,五弟可是在那群淮西武將的眼皮子底下的。”朱棣眉頭輕蹙道。
雖說皇家無情,但他和朱橚之間的情誼還是真的,曆史上朱棣有意削減藩王兵力,朱橚便是主動獻還了自己的三衛。
所以聽到道衍和尚的分析之後,朱棣心中暗喜的原因。
自己的親弟弟,不幫著自己還幫著誰?
隻是與此同時。
心中難免還存了一絲顧慮和擔憂的。
道衍和尚挑了挑眉,道:“殿下心細,考慮得正是,所以此事還得是通過貧僧的手來做,殿下隻需要給貧僧提供一件必定能取得周王殿下信任的信物即可。”
“現在京中情形不明,當下要做的,是先拿到全麵的信息,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好在咱們有周王殿下,在此事上便可從容不少。”
他和朱棣肩並肩緩緩向前走著,單手立掌,道。
朱棣點了點頭:“那就有勞道衍師父了。”
說罷便從懷中取出一枚玉墜遞給道衍和尚,隨後便又忍不住開口問道:“從淮西武將背後那人的行徑來看,他是否也和道衍師父一樣,習得了屠龍術?”
道衍和尚看了一眼朱棣。
淡淡一笑道:“燕王殿下是想問,貧僧與那人的屠龍術誰優誰劣吧,嗬嗬嗬。”
被點中了心中所想,朱棣神色一滯,麵上露出一絲尷尬,忙解釋道:“道衍師父誤會了,本王並沒有質疑你的意思。”
自洪武十五年至今,他和道衍和尚相交也有十年了。
雖然他平日裡一直口是心非地講著“道衍師父又在說笑了”、“此等大逆不道之言道衍師父莫要再說了”……之類的話,可朱棣知道,這個和尚是有真本事的。
自己未來想要得天下,也少不得他。
但道衍卻無絲毫怒意,反而少見地朗聲一笑:“哈哈哈哈!殿下會質疑貧僧,才說明殿下是真的渴望那個位置啊,殿下何須解釋?哈哈哈哈哈!”
朱棣抿了抿唇,有些無語——多餘他講一句,他就不該以人之常情去揣測這個邪裡邪氣的和尚。
看到道衍和尚朗聲發笑的模樣。
朱棣愣了片刻也隻能苦笑著搖了搖頭,同時有些感慨地深吸了一口氣,如今這般情勢,就連他自己都完全沒有設想到過,這和尚當真邪性。
頓了頓,道衍和尚還是又開口了:
“那人能暫且管住淮西勳貴,想必是讓他們暫時相信了一件事情:未來的利益會大於眼前的忍耐。雖然他的確有些東西,會用祥瑞給新帝造勢,能說服得了淮西勳貴,但……”
“貧僧以為,殿下也不必太過憂慮。”
“須知,萬事萬物有得必有失,那人日後想要穩住淮西勳貴,就不得不拿出像樣的利益來填他們的欲壑,有些欲望,壓製得越久,爆發起來反而會越激烈。”
“此刻相安無事,不代表永遠相安無事。”
“況且,宮裡還有個那麼不服管的小皇帝在,先帝還未下葬就敢亂來,這也是個加碼。”
“縱然此人不簡單……但可惜,他選錯了路,有些事情若是從開頭便是錯的,往後便隻會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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