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人怒視他一眼,不再多言,讓流光跟在他身後。
到了偏殿,他輕聲開口,“是沈懷信叫我過來的,把你腰上的軟劍給我,我先替你保管。”
流光點點頭,抽出腰間軟劍,感謝道,“多謝大人恩情,今日之事連累大人了。”
“我與沈懷信是故交,你不必客氣。”元恪正說著,從袖中抽出幾張銀票,“這銀票一會去外麵打點衙役。”
流光點頭,把綠色腰帶換成普通衙役的棕色腰帶,將銀票藏在袖中,推門出去。
與此同時另一邊。
祝斯年站到了給流光行刑的衙役身邊,抽出一張銀票遞給他,吩咐道,“一會兒下手重點。”
衙役誠惶誠恐的接過銀票,“是!”
“嘖,小點聲,底下還有人看著呢。”
衙役小聲應是。
青韶“祝大人是把我當瞎子嗎?”
青韶此時正趴在長木凳上等流光回來一起行刑。她身旁那個裝醉騷擾她的男人也被押了過來。
“忘了還有一個人。”祝斯年吩咐衙役道,“把她的嘴堵上,彆一會行刑的時候叫出來嚇著彆人。”
衙役應聲,拿了一塊還算乾淨的毛巾。
流光出門看時,發現祝斯年正站在給青韶行刑的衙役和給自己行刑的衙役中間。
她低頭走過去,和祝斯年擦身而過時,假裝腿軟跌倒在青韶的衙役麵前。
衙役見狀下意識伸手攙扶,流光拉住他的手塞了幾張銀票,抬頭朝那個衙役眨眨眼。
就在流光要抽手轉身時,祝斯年一把抓住了她和對麵衙役的手腕,“姑娘摔得好假。”
說罷,從衙役手中抽出銀票甩到她臉上,“你來告訴我,這是什麼?”
流光下意識偏過頭閉眼,銀票打在了她的側臉上,這個動作力道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
流光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也確實被這個動作激怒了,她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穩住。
真夠晦氣的,打點衙役一事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祝斯年此舉根本就是故意的!
今天本來是為了給青韶出頭借著官府之名把事情鬨大,讓那個男人受到懲罰。到底是怎麼發展成如今這個局麵的。
流光繼續裝傻,“這是銀票啊,大人為何如此發問?”
“嗬,你也知道這是銀票啊,我倒要問你好端端的為何把銀票給衙役,是想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行賄嗎?”
“民女聽不明白大人在說什麼,這不是小女的錢。民女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大人,大人不僅汙蔑民女和元大人有染,還要給民女扣上行賄的罪名。”
“你不必裝傻,我知道你不是平民女子,你是那晚給我下毒之後假死自殺的人。”
祝斯年壓低音量,咬牙開口,聽得出來他對那晚被人算計的事依然耿耿於懷。
“大人,民女真的不是!民女家住城東,哥哥是給鏢局押鏢的,結識青韶也是因為那家鏢局的緣故。哥哥是性情中人又因為在鏢局耳濡目染才經常喊打喊殺的,哥哥真的不是壞人。”
“好,我不和你廢話,你若不承認我便讓衙役直接把這個女人打死。”祝斯年指著趴在長凳上的青韶開口。
“大人,嚴刑之下必有誣言啊。即便民女為了青韶承認了,又能證明些什麼?隻能讓大人離真相更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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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上次一樣巧舌如簧。”祝斯年轉頭吩咐衙役,“打!”
流光和青韶一起被衙役押在了長凳上,幾乎是同時,板子落在背上。
流光自認自己是個很能忍痛的人。
可是二十板子之後,她依然覺得自己的背要斷了。
她雙手緊緊掐住木凳邊緣,一聲不吭,側過頭去看青韶的情況。
青韶那邊狀態比她更差,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抬頭向這邊看了,流光感覺她快到極限了。
“你就忍心這麼看著這個女人為你受刑?明明你一句話她就能解脫。”
“大人此言差矣,她不是為我受刑,她是為自己心中的律法與正義受刑。”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就眼睜睜看著她死在你麵前吧。”
“好,你叫我承認的我都承認。你可以叫他們用正常的力度打嗎?”
“什麼叫我叫你承認的你都承認,我冤枉你了?”
就在流光已經決定鬆口的時候,衙門之外又有了變動。
吏部侍郎之子過來英雄救美了。
這個主兒是紈絝子弟中的紈絝子弟,整日裡的不學無術,流連花街柳巷,近來與青韶結交甚密。
他過來,公堂又一次大亂。公堂之下種種閒言碎語又起來了。
吏部侍郎之子鄭於歸大搖大擺的走進來,遞銀票,和衙役們稱兄道弟,叫他們手下留情。
這也是一位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
青韶剛剛為了維護自己名譽挨的二十板子,在他過來鬨這一通後全白挨了。
連春興的懲罰都在鄭於歸的插科打諢下變得不了了之。他與祝斯年關係不錯,祝斯年不想駁了他的麵子,隻得讓他把人帶走。
離開時的青韶一言不發,麵對鄭於歸的關心小心而敷衍的應對。鄭於歸以為青韶是因為傷重無力,也不再開口,想讓青韶省些力氣。
從公堂下來後,青韶的勇氣好像一下子用儘,又恢複成了之前那副滴水不漏,八麵玲瓏的樣子。
待回到住所,鄭於歸找的郎中已經候在房內。他給青韶看了診,開了內服和外敷的藥,鄭於歸又叮囑了好些才離開讓青韶好好休息。
青韶留下流光幫忙上藥,等到隻有她們兩個人時,青韶淡淡開口,“我此舉是為了用自己最認可的方式給自己討個公道。可惜他們英雄救美從來隻為了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不會問被救之人到底需不需要。鄭於歸一來,我又從青韶本人變成了一個受高官之子庇護的舞妓。”
流光將藥粉敷在青韶背後的傷口上,“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也怕你扛不住四十板子。”
青韶對鄭於歸的情緒很矛盾,既感謝又失望。
她歎氣道,“這樣的勇氣,我可能隻有這一次。我其實很懦弱很怕死的。今日不知為什麼,突然不想忍了,想為自己爭一回。結局雖然不儘如人意,好歹讓那個醉酒男子付出了代價。”
“以四十板子換十板子值得嗎?”
“值不值得見仁見智。我覺得值就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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