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在城中心選了一家布置豪華的客棧,安穩住下。內心不斷幻想著蠱蟲解開之後的未來。
解完蠱後,她要回吳國,帶春興也過來解蠱。日後天高海闊,大家可以各自馳騁,也可以一同闖蕩。
她要先回吳國看看青韶,幫那個小孩把鏢局建好;然後去鄭國看三秋桂子,十裡荷花;再轉道去匈奴聚居之地看龍城茫茫戈壁。
最後可以回到若水定居,終生不再入吳。
流光在幻想中入睡,她夢到了自己憧憬的未來。
夢醒後,雖然什麼都記不清了,但那種幸福滿足的感覺一直縈繞於心,叫她快樂。
話說兩邊,若水雖然和吳國比起來不算大,但是因為沒有線索,玹曜隻能帶著流光的畫像四處詢問,他停在若水邊緣,進展十分緩慢。
第二日一早,流光精神充沛的起來,前往金蠶醫館。
路上,她感覺自己手腳有些使不上力,害怕是因為後背的傷遲遲不好轉,打算一會兒連背上的傷也一並看看。
進了醫館,流光發現裡麵多了個生麵孔的男子。
她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他身長接近六尺,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眉眼昳麗,雖是一身竹青色布袍但周身氣度很出眾,不像是普通夥計。
流光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老者。
老者笑著解釋道,“這是我的徒弟,稷清。老夫看你身上的蠱有些難得,就想叫他來也學著解解,不知姑娘可否允準。”
這是把自己當活例子了。這種事在醫館倒也很常見,流光並無什麼意見。更何況自己的小命就捏在彆人手裡,即便真有意見也不能說啊。
這樣想著,流光大方的笑著開口,“老人家太客氣了,我沒問題。”
“姑娘,這藥你還得再吃一服。”說著,老者端來了一碗和昨天一樣的黑色湯藥。
“還吃啊”流光心裡有些抗拒,昨日的藥湯從口感到味道都很奇怪,她竟完全聞不出是由哪幾味藥材配成的。
“我今天早上渾身沒勁,可能是舊傷發作,不知道後背的外傷對解蠱有沒有影響”
流光為了拖延一二,提及舊傷。
老者搖頭,“放心吧,外傷對解蠱毫無影響。至於渾身沒勁,可能是昨日藥湯的副作用,是正常現象。解蠱的時候需要讓你身體放鬆,我看出來你是個習武之人,身體本能時刻緊繃,這味藥對你解蠱有好處。”
流光似懂非懂的點頭。這老者說的話感覺沒什麼毛病,連藥物副作用也坦白告之。
隻是對習武之人來說,暫時失去武功是非常要命的事。流光本能的坐直了身子,感到些許不安。
老者看出了她的情緒,出言安慰,“放心,這個醫館是大祭司殿下特彆看顧的,很安全。沒人會在這裡隨便傷人。你彆太緊張了。”
流光聽進了老人的話,接過藥碗。
也是,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又沒什麼可圖謀的,武功暫時沒了就沒了吧,這麼一家正規的,大祭司看顧的醫館總不會圖我錢吧。
流光自我疏解了一番,將藥碗裡的湯藥一飲而儘。
“姑娘,接下來,我要放一碗你的血,你放鬆身體,不用害怕。”
什麼放血?這也是治療的一環嗎?流光下意識抽回手腕,身子往後仰時,感覺後背挨上了個不明物體。
流光轉頭,發現那個年輕徒弟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站的離自己很近,擋住了自己退路。
徒弟後退一步,低下頭,語氣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往後。我隻是想過來幫你切一下脈。”
“稷清,你太無禮了,回來。吳國之人都很看重禮節,種種習俗和咱們若水不同。”
“是,徒弟受教。”
“姑娘若是害怕,可以自己放血,隻要放夠半碗供老夫研究就可以了。老夫稍後要往血裡加幾味藥觀察血的變化,也是為了調配出更適合你身體的藥方。”
這樣解蠱應該也正常吧。
流光接過刀,先用清水清洗,後放在火上炙烤,猶猶豫豫的劃開了自己左手手腕,放出了半碗血。
老人家當著她的麵在血裡加入藥材,並和自己解釋這些藥材的名稱藥性,隨著藥材的加入,血液顏色逐漸變深。
“老夫判斷的沒錯,你中的果真是那個蠱。”老者說著,目光看向自己徒弟,“你過去替她把脈,感受一下。”
稷清應聲,走到流光身邊,修長的手指搭上流光腕間,閉上了雙眼。
老者開口,“感受出什麼來了?”
稷清緊閉雙眼,一副高深的表情,開口卻是,“什麼也沒感覺出來。”
“噗。”流光沒忍住笑出了聲。
稷清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也笑了笑,“我能試試切你的頸脈嗎?”
“可以,你試試這次能不能感受出來。”
稷清雙指探上流光頸側,照例閉眼,好一陣感受。
流光被稷清的手冷的一顫,心內暗想,這蠱師真夠體寒的,五月天氣手也冷的像冰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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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稷清的動作,想著稷清下一句會不會還是什麼都沒感受出來。
沒想到片刻後,稷清相當嚴肅的開口,“心脈洪大而長。洪則衛氣實,實則氣無從出;大則榮氣萌,萌洪相薄,可以發汗,故名曰長。姑娘心脈實密,恐怕蠱蟲發作之地是在心。”
流光震驚的抬頭望他,“大師所言不虛。”
稷清睜眼看向師父接著道,“發作於心的蠱蟲,還有種種表現,正是那個蠱。”
“哪個蠱啊?為何兩位不直言?”流光疑惑發問。
“沒什麼的,這是我們蠱師的行話,你聽不懂很正常,咱們繼續治療。”老者顧左右而言他,又遞給流光一碗藥,“這藥是幫助姑娘把蠱蟲從心臟逼到周身血液的,請姑娘服下。”
流光接過藥碗,警惕的開口,“把這個蠱蟲逼到血液後的下一步是什麼?把他挖出來嗎?”
“不,接著要再飲一碗藥汁,蠱蟲在血液中,藥汁也融進血液,蠱蟲浸潤在藥汁裡,它的力量會被削弱。”
“這藥連喝幾天那個蠱蟲就會死在我的血液裡嗎?”
“正是。此法比直接生剜蠱蟲更安全。隻是可能會很痛苦。”
“我不怕痛。”流光乾脆的乾完一碗藥汁,坐在木椅上靜待。
稷清見她閒坐無聊,遞給她一本醫書,“接下來要等半個時辰再飲下一碗,你可以看會書。”
流光接過醫書,對他清淺一笑,“多謝小哥。”
橫豎也是閒著,流光自己也算半個醫生,她好奇的翻開書,想看看若水族的醫書是什麼樣的。
稷清遞給她的這一本十分艱深,與其說是醫書,不如說是蠱書,裡麵似是而非的講解蠱師如何切頸脈,如何判斷蠱蟲待在身體的哪個位置。
流光好奇心起,逐字逐句的看下去,邊看邊努力理解記憶。
凡中蠱毒,令人心腹絞切痛,如有物齧;或吐下血,皆如爛肉。若不即治,蝕人五臟儘乃死矣。
自己沒有真正經曆過蠱蟲發作,但是根據玉影的形容,蠱毒發作之時,她確實感覺心臟劇痛,像有東西在啃食她的心臟。
好實用的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