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第一個晚上,他們就等來了無月之夜。不用演那種內訌的腦殘戲碼,流光鬆了口氣,與彭華一起調集大軍。
對於這個晚上的血腥記憶,流光記不太真切,隻知道數不清的箭雨從城門上落下。有些箭雨帶火,落到屍體上可以將那一小片空地點燃。處處都是死屍。也有百姓的屍體被從城門上扔下來用作威懾。
在這樣的箭雨下,流光隻顧得上自保。
吳國的大軍已經儘力了,但是到底因為距離存在差距。
戰局是從不遠處衝天的炮火聲響起開始扭轉的。流光知道,玹曜他們成功了。
夜色濃稠,正如滿地血色。
彭華在後方下令趁此機會繼續進攻——這是為了給玹曜吸引火力讓他安全撤離。
僅憑一晚,攻下固若金湯的城池簡直像是在癡人說夢,但是僅憑一晚炸毀他們所有的在港船隻還是有據可行的。
雲梯被搭了上去,士兵一個個爬上去又一個個中箭摔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戰場中時間流轉變得非常緩慢。流光聽到鳴金收兵的號角和鳴鼓聲,跟隨著大部隊一起撤離,為大部隊墊後。
回了議事廳,流光累的癱坐在地毯上,一邊喘氣一邊開口,“怎麼樣?船隻應該都炸毀了吧。”
彭華嗯了一聲,卻並沒有顯露出任何的喜悅,反而低著頭,讓人看不出神情。流光覺得怪異,直接詢問道,“你怎麼了?”
彭華依然低著頭,叫人看不清神情,他聲音低沉,手下意識摩挲著盔甲,“你是對的,鶯兒是奸細。”
流光沒有察覺到不妥,反而興致勃勃的追問,“我就說不對勁嘛,你是怎麼發現的?”
“她今晚放倒侍衛,從我的營帳中出去放了信鴿。我的人沒攔住”
流光耳邊響起嗡鳴聲,手中拿著的頭盔沒抱穩,一下子摔到了地毯上,滾了幾圈停在了桌案邊,她似乎有些沒有理解,遲鈍的問,“什麼叫沒攔住?”
彭華難以啟齒的囁嚅,“我當時不相信她是奸細,留下來的守衛隻有兩個,她放倒兩個守衛去了營地邊,夜間飛來的信鴿又讓她放出去了士兵們沒來得及射殺。今晚出動了大軍,營裡的人極少,我是真的沒料到”
流光抬起手,示意彭華不要再說了。
她顫抖著唇發問,聲音越來越高,“你不是說你什麼都沒和她說,她什麼都不知道嗎,那她用信鴿能傳什麼?報平安嗎!”
“她有可能自己察覺到了營中有大動作不過不太可能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流光站起身,一把拽住彭華盔甲的領子將他整個人扯過來,“我告訴你,玹曜要是回不來,我宰了她,還有你。”
說完,流光一把推開彭華,彭華向後趔趄了幾步,不敢還手更不敢還口。
剛剛經曆一場大戰,流光鬢角額前儘是細汗,碎發也散落了下來貼在鬢邊,她嫌碎發礙眼,將頭上散落的發絲一把抹上去,大步跨出了門。
今夜無月,卻依稀能看見幾顆星子。流光仰頭看星,暗暗下定決心,上馬循著炫耀走時的路去迎他。
這條路,流光策馬來來回回跑了一夜,路邊,儘頭,所有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沒有,一無所有。
流光連一具屍首都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