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的姬扶搖同樣猶豫,身為大玄皇帝,若是在這裡出了事,整個大玄就完了。
思索片刻之後,姬扶搖翻身下馬,牽著韁繩向李大龍走過去,
“叨擾了。”
李大龍無所謂的擺擺手,領著姬扶搖四人向村裡走去。
聚攏起來的村民盯著四人來到李大龍家,女人們這才散去,留下男人在這裡盯著。
王老鼠找了個空檔,輕聲叮囑茅石頭,
“一會去了他們家,不要喝水,不要吃東西,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你守。”
李家莊的人放著姬扶搖,王老鼠同樣防著李家莊的人。
李大龍家裡是土坯房,屋裡除了土炕,就是幾個裝東西的箱子,一張短腿的八仙桌,還有幾條嘎吱嘎吱響的條凳。
“媳婦,燒水!再弄個水炒雞蛋,拌野菜,家裡來貴客了!”
回到自己家,李大龍的底氣足了很多,衝著家裡吆五喝六地喊道。
一個長相素淨,頭裹青花粗布的女人放下手裡的針線活,起身去廚房忙活。
“李大龍,剛才來的時候,我看到莊子外有很多田地,都種著莊稼而且長勢不錯,光是打糧食就能換不少錢吧?”
姬扶搖坐下後,直截了當地將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莊子外的莊稼長勢喜人的確不假,可李家莊的人吃不飽也是真的。
“公子,一看你就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富家子弟,不知道咱這莊稼漢的辛苦。”
李大龍將桌子搬到院裡,請眾人坐下,茅石頭和王老鼠笑笑,找了個牆邊站著。
若是一會有什麼變化,兩人第一時間就也能作出反應。
見到兩人這樣,李大龍也沒往心裡去,大馬金刀地坐在桌邊,一條腿踩在凳子上,掰著手指頭給姬扶搖算賬,
“這地是縣城範老爺的,佃租你得交吧?五成收成沒了。”
這第一項就把姬扶搖說蒙了,她舉手攔住李大龍,詫異地問道:
“多少?五成佃租?”
看著姬扶搖吃驚的樣子,李大龍冷笑著說:
“五成佃租,已經是整個縣城最少的了!有的老爺收六成,甚至是七成!”
姬扶搖眼中滿是震驚之色,她從沒想到,這些老爺們,收租收到這麼狠!
“佃租交了,朝廷的戶稅人頭稅你得交吧?這又是兩成沒了。”
李大龍將第二根指頭放下。
“朝廷的戶稅人頭稅,頂多交一成半吧?”
姬扶搖親政的日子不短,稅負又是朝廷的重中之重,她記得很清楚。
“一成半?縣衙的規矩,大鬥進小鬥出,淋尖踢鬥,你怕是一樣都不知道吧?”
李大龍嗤笑一聲,憤憤不平的說:
“二成我都是少說的,有時候這些狗官們能要到兩成半。”
“這是七成了吧?除了這些,匈奴打進來,朝廷要加稅;皇帝要修園子;朝廷也要加稅!這點糧食,最後能到我嘴裡的,有一成就不錯了。”
說到這裡,李大龍的手在桌子上敲敲,湊到姬扶搖身邊問:
“公子,你說,我要是不劫道,我怎麼活?”
姬扶搖啞口無言,這麼重的稅負壓在百姓的頭上,百姓的確是活不下去。
隻是她想不明白,百姓身上的稅負都這麼重了,國庫怎麼還說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