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元宵這日,京城裡的皇上亦會叫人於城外搭建巨大燈棚,名曰鼇山,賜萬民賞觀,彰顯萬民同樂。
不過天子腳下,一靜一動皆有規製。
鼇山也不例外,其形製高度,各層用料,主體燈景等等,全都是有數的。
而桃源區區縣城,所設燈棚就隨意多了。竹木搭建的棚樓,飾以錦帛彩娟製成的鮮花,掛上各色書畫,結著大紅彩綢。上邊的燈更是樣式繁多,什麼駿馬燈、仙鶴燈、玉兔燈、金蟾燈等等,隻要喜慶且寓意美好就能懸掛。
雲淺溪仰視著高高的燈棚。
饒有興致的辨認各種燈籠,心想比之考究規矩鼇山,自由發揮的燈棚更活潑些。
雖然她也沒見過鼇山就是了。
她和謝梟寒到燈棚下沒多久,就到了點燈之期,隻見燈棚萬燈齊亮,端的是金碧相射,錦繡交輝。
好一副盛景。
臉上的笑意還沒收回,又有襯景的煙火齊放,在空中炸開,震得人耳有些嗡鳴。
再往遠些地方瞧,同樣是人群熙攘之景,各色攤販不提,又有百戲雜耍匠人,吞鐵劍、砸鐵花、吹簫管、彈嵇琴,甚至還有弄蟲蟻,耍猴鬥雞的,不一而足。
雲淺溪興致勃勃的觀看,到處都想摻一腳,看兩眼。
謝梟寒見她有興趣,便不作聲的跟護著她,免得叫人衝撞了,防著有小偷來摸荷包。
二人在人群中鑽來竄去。
等出來時,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雲淺溪走到了少亮僻靜處,揉揉受難的耳朵,又忍不住看向不遠處的燈火煌煌,故意做出搖頭晃腦的念詩狀,“所謂‘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雖然熱鬨,但寒風卻也不作假。
她的耳朵被凍的通紅。
謝梟寒伸手捏了捏,問她,“餓不餓?”
天黑前吃的那點湯圓早就不頂用,兩人便沿路尋店找食。
今日雖無宵禁,但時間確實晚了,不少攤販收攤,行人也歸家去了,就如他們現在走的這條路,人比之前主街道上的少了太多。且他們沒有遊玩之姿,而是低頭在地上尋摸著什麼。
倘若隻是一二人如此,雲淺溪尚以為他們是丟了東西在找尋。
偏大多人都如此,惹得她好奇。
謝梟寒偏頭小聲告知,這些人是在撿寶。
燈會人多,總有人會落下些什麼,等到人流散去,這些撿寶人就會出動掃街,企圖撿些遺失的耳墜朱釵玉佩之類的值錢東西,隔日轉手便是一筆收入。
雲淺溪挑眉,“知道的挺多的嘛。”
她有了些興趣,摩拳擦掌的加入撿寶隊伍,看看能不能撿到什麼好物件。
她眼神好,常喝靈泉水後,夜視能力更是得到加強。
沒走多遠,就瞧見不遠處有根樹枝上彆著根簪子,應當是銀簪,在燈火下閃爍著些白光。
“有收獲啦!”
“邊去,這是我的,彆想跟我搶!”
雲淺溪離樹還有十來步遠,就見一個小身影從斜裡竄了出來,猛地跳起一把撈住那支簪,緊緊攥在手裡,防備的看向她,口中驅趕。
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穿著洗的發白的薄棉衣,袖口有些脫線了。
看起來生活條件並不好。
又有童音響起,“咳,咳咳,哥哥?”
那少年偏頭看向女娃,聲音軟了下來,“風大,在那坐好,彆過來。”
雲淺溪見他交代完女孩,又繼續防備的看著她,保持著一個隨時能跑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