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雪不耐婆家。
羅興學也在考慮老家的事。
本朝律例,舉人名下是有土地免稅免賦權限的,但至多兩百畝。
羅家人世代為農,今朝走出一個羅興學,自然將家中土地掛其名下,而親戚多有攀附,羅家爹娘來者不拒,享受他們的追捧。
羅興學坐在桌前,一口喝乾碗中茶水,隻覺得口舌發苦。
“從前不算不知,細論下來我名下竟已掛超五百畝田。自來舉人多有超製,但誰人如我這般胃口?年年秋賦減少良多,想來老家縣令耐心也將用儘了。”
“夫君所言極是。”
“我懂夫人的意思。”
爹娘供他讀書辛苦,他自當回報,可胃口太大,終歸人心不足,再肆意下去少不得毀他前程,拖他下水。
羅興學有了決定,“往後便隻給足夠榮養的錢糧即可,旁的一概不論。至於我娘,出手這一次便該是極限,往後頂多有些言語,但山高路遠你隻做不知便是,我有你一人足矣。”
燕如雪心裡覺得安慰,嘗出些甜味。
無論如何,丈夫還是拎得清的。
“夫君若前頭無事,就多陪陪菱兒吧,這番她遭了罪,嚇得不輕。”
“好。”
燕如雪見他露出對女兒的疼惜,進了內室,便進書房執筆寫禮單去了。
恩人雖沒見,但酬謝還是要有的。
雲淺溪兩人在縣衙空耗到中午,回到家饑腸轆轆的吃謝雲英留的午飯,惹得她嘀咕,“怎麼一回事?先是孩子們回來了,說是主人家請你們做客,不是去縣衙了嗎?”
等聽完原委,謝雲英有點惱,“忒沒情義了,不感謝就罷了,連飯都不給吃,光吃點糕點哪能飽啊!”
說著就要下廚,給弟弟弟妹再炒兩個菜去。
雲淺溪忙攔住她。
“一肚子點心茶水,再吃點飯差不多了,就當見義勇為了一回吧。”
“要不能咋地?”
謝雲英雖然不爽,卻也知道奈何縣老爺不得,好歹羅幼菱是個可愛孩子,再有一回也是當救的。
飯後休息會,就照常出攤去了。
生意如常火爆。
次日晨起下了雨。
雨勢開始還小,早飯做好就轉大了,寒風一吹怪冷的。
雲淺溪起床站在廊下觀雨,與謝雲英說:“忙了許久了,要不今天休息一天吧。”
玉福麵館全天營業。
自從合作之後,就不再去攤子上取肉了,而是半上午就有夥計來家拿。
她們隻要把這部分做了就行。
相處日久,謝雲英已經了解她的習性,便也不勸,反而道:“我早上出門買菜,瞧見羊肉新鮮,割了五斤回來,你想想怎麼吃?”
雲淺溪覺得大姐真的不一樣了。
以前她可不會這麼大手筆的買肉。
這是好事。
“這樣的雨天就該吃羊肉,片成薄片,吃涮鍋好了。”
謝雲英笑道:“任你想怎麼吃,就是這片肉還是叫小寒做吧,我可片不了那麼薄。”
其實是行的,但五斤都片成那樣,忒累了,還是交給弟弟乾吧。
誰的媳婦誰疼不是?
謝梟寒欣然應允,進廚房操刀去了。
謝雲英與雲淺溪緊隨其後,一個要鹵麵館訂購的肉,一個要準備中午涮鍋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