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薑明說不。
劉春花開完介紹信,隔天早上懷裡揣倆餅子,坐火車去西北看薑軍去了。
路上輾轉三五天,瞧著山越發光禿禿,風中帶著沙子,天黃黃地黃黃,河中間光溜溜。
劉春花頭發絲掛在臉上,抱著包袱坐在驢車上:“我滴老天,我的軍兒就在這受苦。”
拉車的人把劉春花送到薑軍乾活的地方,薑軍被分配到土窯裡搬磚,深秋的天,他卻熱的渾身都是汗,臉上頭上都是土,腳磨破了,因此走路一瘸一拐。
劉春花遠遠瞧見薑軍,好半天瞧出來那是她兒子。
“我兒啊!”
“軍啊!”
劉春花跳下驢車,抱著包小跑到薑軍身邊抱住他。
薑軍以為自己在做夢:“娘……”
反應過來不是夢,他哭著抱住劉春花,母子倆哭的肝腸寸斷,叫其他知青想起自己的娘,也跟著紅了眼眶。
哭了半個小時,薑軍和大隊長說明情況,帶劉春花去自己住的地方。
劉春花翻出兜裡藏的錢,有她的私房錢,還有薑棗給的十幾塊,怕在車上丟了,她縫在袖口裡麵,睡覺都能看著。
“包裡有餅乾,還有我給你做的鞋,棉襖,這三十多塊錢,有我給你的,還有你三姐拿的。”
薑軍翻出吃的狼吞虎咽往嘴裡塞:“我三姐對我真好。”
以前咋沒發現呢?
咽下嘴裡的,薑軍心裡忐忑的問:“娘你在這待多久啊?”
劉春花把東西翻出來放床上,整理包裹:“街道體諒你的情況,給我開了倆月的介紹信,我幫你洗洗衣服,乾點活,不著急回去。”
薑軍哽咽的嗯了聲。
“有娘真好。”
另一邊,薑明的手插在冰涼的井水中:“沒娘的日子……真難熬。”
拔涼的井水凍骨頭,洗不完的衣服,燒不完的爐子。
他還要上班,上班當牛做馬累的直不起腰。
到家還要乾活,生活一點希望都沒有。
尤其是……老三還在家的情況下,更難熬。
食品廠真好,隔三差五發吃的,老三屋裡經常傳出淡淡麵包香,饞死人了。
薑棗每天看薑明洗衣服乾活,累的要死要活,手上慢慢長出來的凍瘡,心裡說不出的暢快。
薑明日子不好過,柳翠的日子也沒幸福到哪裡去。
同個胡同懷孕的小媳婦兒,在家裡說不上多好,那也被老婆婆看護著,哪兒像她,吃不好睡不好,委屈掉眼淚都沒人能看到。
她原本想的是嫁過來有工作。
懷孕了有工作,哪裡像現在冷風吹著,連口熱乎飯都沒有!
柳翠不甘心,她的日子不該這樣!
等她生了孩子,該是她的,她都要奪回來!
“嗚嗚嗚,硬餅子真難吃。”
薑棗沒工夫陪她們吃硬餅子,她不愛吃家裡的,就去供銷社買餅乾鎖在小櫃子裡,晚上餓了吃一口。
辛苦工作一周,終於盼到周末,薑棗早早睡了,隔天早上吃了一碗大碴子稀飯,她洗了把臉,穿上灰藍色耳夾棉衣服出門。
出門碰到豔秋,豔秋手裡拿個白麵饃饃,看到薑棗高興揮手:“棗兒你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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