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燕叫這幾句罵給砸懵了,老半天都沒緩過來。
正愣神呢人群裡又站起來個大姐。
“誒呀媽呀,合著鳳霞說的就是這個老婊子啊!”
“真沒瞧出來啊,瞅著倒是像個老實人,咋不乾人事兒啊?”
劉燕到了這兒才後知後覺——
她這是老底兒都叫人給刨出來了!
可沒了家裡的男人們撐場麵,又是來外麵做活兒賺錢劉燕這麼一尋思,就沒勇氣跟人家乾仗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個工錢挺多的活兒,要是乾不成了被打發走了,姚大成還不定得咋抽她呢。
於是,劉燕便憋著一張又青又紫的老臉,強忍著怒火重新坐下了。
她哼了一聲道“拿腳趾頭都能猜到,肯定是姚海棠那小浪蹄子在外麵兒瞎說八道,”
“你們都懂個啥?”
“小心我去派出所兒告你們誹謗!”
“誒呦~可把俺們嚇死嘞。”
後麵的大姐嗤笑道“你個外來貨才是瞎掰嘞,鳳霞妹子是俺們這兒的老工,人爽快的很。”
“還有於大妹子,她倆就沒扯過謊。”
“咱們不信她們的,信你的?”
“真笑破大天嘞!”
這一句又一句夾槍帶棒地衝著劉燕心窩肺管子戳,越說越難聽,越說越透徹。
到末了兒就差把她底褲都扒沒了。
張老板開始忙著卸貨的時候也沒注意到這邊的騷動,等到回來的時候正好聽了一耳朵。
“什麼玩意兒啊,還縱容抱養的兒子跟自家大哥的親閨女耍流氓,這得虧姚老板是個有脾氣有血性的,知道從你們那臭糞坑跑出來!”
“你這抱的是兒子麼?你這抱的是他媽豬狗不如的東西!”
聽到“抱養的”這仨字兒,張老板眼皮子跳了跳,立馬兒沉下一張臉。
但也沒說啥,隻是過去揮手道“誒誒誒,都乾啥嘞,乾活兒了乾活兒了!”
“彆聊閒篇兒了。”
他一嚷嚷,大家夥兒才暫時停下。
但小聲的閒言碎語卻一直未能平息。
不過劉燕也隻得繼續咬牙忍著,全當沒聽見。
她安慰自己,反正她的工錢比她們多一倍嘞!憋屈點就憋屈點兒唄,總比回家挨抽強!
天還沒亮的時候,遲鐵便從淺眠中驟然睜開眼。
他頂著滿腦門兒的汗珠子倏地坐起,嗓子眼兒就跟燒了把火似的。
遲鐵不作聲地蹙起鋒銳眉心,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咋了。
是發燒了?病了?
不能。
跟從前相比,如今每天所用的體力和精力連十中之一都到不了,咋會生病。
這麼想著,他便作勢起身習慣性地要去喝水。
怎料赤裸緊繃的大腿剛順著床沿兒往下一耷拉,遲鐵就頓覺不對勁兒了!
有個地兒繃得更緊。
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已經太久沒出現過。
所以他刹那間連頭皮都跟著發麻。
像是他覺得晦暗的、惡臭的,被緊緊鎖住的盒子撬開了個縫兒似的。
遲鐵眸色暗如深潭,隱約還透著幾分錯愕和驚恐,一卡一頓地低頭去看——
終於認清現實的他,嗓子眼兒裡的那股灼熱驀地燒得更重,像是要將他所有的理智和漠然都燒成灰了似的。
遲鐵像是從陰霾中驟然竄出的猛獸,又如拉滿弓弦後迸發出的一利箭。
他直接奔向水槽兒,咬得後槽牙都咯嘣咯嘣作響,擰開水龍頭直接俯下頭顱對著冷水衝。
水柱沿著他青筋賁張的後頸,流進死死攢著一股勁兒的深邃背溝,又殷濕了黑色平角褲的邊縫兒。
很久很久之後,那股如雄獸般的躁動和炙熱才逐漸退下。
遲鐵耷拉著腦袋,堅硬的黑睫上還掛著水珠子。
他也沒擦,就失神又脫力了似地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