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熾嫣如此突如其來的告白，楚離生顯然沒想到。
“熾嫣，這種事不能開玩笑。相伴一生的承諾，不該如此草率的說出來。”皺了皺眉頭，楚離生斂下眼底的一開始的沉聲開口。
“我才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見楚離生這樣的反應，熾嫣顯然有些慌了“三百多年前，我第一次去南宮古族的時候，你正在水塘旁邊看書。”
熾嫣第一次見到楚離生的時候，他的頭發尚且是墨色。銀灰色發冠束縛，身穿一襲青灰色的長袍靠在水塘邊的水榭石椅上。
垂眸凝視著手中的書籍卷宗，楚離生幼時便生的矜貴漠然、眉眼間的少年俊氣宛若剛剛抽條的蒼翠鬆枝，堅韌凝煉。
那時，躲在荷花深處的熾嫣被那位宛若畫中之人的少年深深吸引。一時不察，竟不慎跌入水塘。
少年將她一把撈了出來，惹得父親將她一頓批評的同時。那道少年的身影也留在了熾嫣的心中，再也無法抹去。
“是你將我從水裡救出來的，從那一天開始我就喜歡公子了。而在公子的心裡，你對嫣兒的感覺隻是妹妹嗎？”
一字一句的將心中所想一股腦說完，熾嫣的眼眶都有些泛紅。
而望著此刻甚至都有些偏執起來的熾嫣，楚離生的神色變得格外錯愕“就因為我救你一次，你就要以身相許？”
壓下心底的震驚，楚離生不可置信的開口。腦海中卻飛速閃過一串久遠卻清晰的場景。
[謝謝。]
[你是個好人，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月夜之下，那道白衣被鮮血染紅的女孩蜷縮在黑暗的森林之中。一雙血液染紅的眼睛卻閃爍著明亮的星火。
他當年一時心軟救下玄音，將她送到了昊嵐國。
那時玄音弱小的連靈子境都不到，卻向著靈相境巔峰的自己說出那句大言不慚的話。
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人，玄音又是不喜歡直來直去的表達心意。
所以他們之間的愛，沒有世人所想的那樣驚天動地。沒有所謂的一眼萬年、一見傾心。
無非就是楚離生想永遠留在玄音身邊，玄音又恰好需要一個人傾聽她的痛苦與不甘，委屈與憤怒罷了。
但，生性淡漠並不意味著天生無情。即便是再平淡不過的日久生情，他也從來都沒有敷衍過一絲一毫！
回憶起玄音最後一次去遊明國時與自己猝不及防的相擁，回憶起那個渾身是刺卻又在醉酒之後流露出片刻脆弱的玄音。
玄音周身淡淡的清香仿佛依舊縈繞鼻息，若即若離的臉龐極速浮現，這樣的她已經根深蒂固的刻在他的心裡。
甚至深刻到容不下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抬眸看向此刻神色殷切、滿是期待的熾嫣，楚離生升起了幾分抵觸。
平靜的看著她，楚離生搖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麼能讓你產生這樣的感覺，但我已經有愛人了。和她曾與我立誓時說的一樣，在玄音拋棄我之前，我亦不會背叛玄音。”
頓了頓，楚離生又在熾嫣瞬間慘白的神色間極其平靜道“而且你當年跌入水中。無論是誰看見了都會救你。若是彆人救你，你不也會喜歡彆人嗎？”
如此直來直去的話語一出，熾嫣頓時變得有些無地自容。
元璃公子怎麼能這樣說？她的這句舊事是個人都能猜出來，這是為了拉進她與南宮元璃才提起來的呀！
畢竟她看過的那些話本中的角色們，為了營造兩人之間親密無間、緣分有加。都會有一些隻有他們二人才知道的羈絆。
元璃公子救過自己，自己對他一見鐘情。二人父母之間甚至都有淵源，這難道還不夠嗎？
看著此刻失魂落魄的熾嫣，楚離生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下一刻轉身就要走。
長痛不如短痛，注定不可能的事情，一開始就不應該給予希望。這是母親曾經教給他的道理，他也一直在聽從著這句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