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八歲之後開始變化的,變得有一點點的冷酷,也有一點點的疏離。
雖然他的各種禮節都很到位,但相處起來,就沒有跟小師弟這麼舒服。
跟江聽浪在一起,仿佛他們之間都隔著一層膜一般。
而沈霜蝶,覺得是江聽浪知道自己的天賦好,多次為淩虛宗帶回來寶貝又被師尊誇讚,所以才故意營造出來的疏離感。
到現在這一刻,她才恍然發現。
江聽浪身上的那種疏離感,其實並不是他故意營造出來的。
是他身上隨時都縈繞著的一股淡淡的肅殺之氣,讓人心中產生的疏離感,從而對他也開始客氣了一點。
而那肅殺之氣……
龍吟大陸的那群人是在混亂之中,弱肉強食之中長大的。
難道江聽浪就不是嗎?
師尊,小師弟,還有她,幾乎都在淩虛宗內歲月靜好。
一年到頭最多進個兩三次不算是很危險的秘境。
而江聽浪不一樣,他雖然氣運通天,但也是會受傷的,他出入的,又是完全跟他的實力等級不符合的重度危險的秘境。
那樣殘忍的環境,從江聽浪八歲的時候,就開始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他的世界與她們的,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才會形成一種天然的疏離感。
沈霜蝶想到這兒,卻不願意再繼續想下去了。
若是再繼續想下去,想到江聽浪的種種好,那豈不是就證明,她們做錯了麼?
可她們,有什麼錯呢?
小師弟中毒,那丹藥除了師尊就隻有江聽浪碰過,不懷疑他懷疑誰?
而且,即便是懷疑了他,他也是可以解釋的。
當初大師姐打他的那五十鞭子,比起他曾經從秘境出來的時候受過的重傷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他卻情緒激動,暴躁無比,竟然直接挖出了自己的靈源……
而且後麵又對淩虛宗,做下了一樁樁一件件的惡事。
甚至羞辱師尊,將小師弟和她,害成了現在這樣。
對了,還有大師姐也是,被他害慘了!
沈霜蝶忍不住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都是江聽浪的錯,他肯定是早就包藏禍心了,從小就經曆那麼多的廝殺,他還能活著回來,足以見得他本性就是冷血無情的。
而她要做的,就是殺了江聽浪,為小師弟,為師尊,為大師姐,為她自己。
報仇!
淩雪兒聽到沈霜蝶話,知道自己勸不了她了,於是把目光轉向了床上的葉凡煦。
“小師弟,你也認為我們應該叛逃出鳳翔大陸,前去龍吟大陸嗎?”
葉凡煦微微怔愣,他一向都是順著她們說話的。
但此時,正是意見發生分歧的時候。
沈霜蝶竟想搶他九轉還魂丹,甚至她和江聽浪已經鬨成了這個樣子,江聽浪也對她全然無情了。
無用賤人斷然不可留,他已經對她失望了。
而淩雪兒這麼多天的悉心照顧,並且,淩雪兒還沒有跟江聽浪起過正麵衝突。
或許,日後還能通過淩雪兒,將江聽浪騙到陣法裡麵去。
此時,他不太願意得罪淩雪兒。
他睫毛顫了顫,聲音虛弱又無奈:“師姐,我怎麼想,重要嗎?我如今是徹徹底底的廢人一個了。”
“不管去哪裡,隻要師姐們和師尊都能夠平平安安的,不被任何人欺負,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其他的……我也不懂。”
他三言兩語,又勾起了沈霜蝶跟淩雪兒的同情。
沈霜蝶說:“這種事,自然是等師尊做決定,你用這種語氣質問師弟是什麼意思?”
“淩雪兒,你不會就是仗著你還沒有跟江聽浪起正麵衝突,所以想留在鳳翔大陸苟且偷生,並且認為江聽浪會放過你?”
“哈哈哈,蠢貨!他怎麼可能會放過你!秘境裡麵,有個渡劫期的王寅師叔,從前與江聽浪的交集都不多,還不是照樣被他殺了?”
“淩虛宗,如今就是江聽浪的眼中釘,肉中刺,你若不願意走,到時候你一個人留在鳳翔大陸,也沒人攔你。”
淩雪兒被指著鼻子罵,她深吸了一口氣:“二師姐,你一定要這樣與我說話嗎?”
沈霜蝶冷笑一聲:“那你還要我怎麼跟你說話?你是師姐還是我是師姐?”
淩雪兒抿著唇,片刻之後,她說:“我去看師尊。”
說完,她轉身就離開了小閣樓。
而沈霜蝶也靜了下來,她如今這個樣子,小師弟也是這個樣子,淩雪兒不願意投靠龍吟大陸,那她應該怎麼做才好?
就在沈霜蝶皺著眉頭思索的時候,腦子忽然感覺很暈,眼皮也開始打架,頃刻之間,她就一頭栽在地上,睡過去了。
而她睡過去之後,一名紅袍人出現在了二樓。
那名紅袍人全身上下都是紅色,臉上都蒙著紅色的麵罩,隻露出一雙銳利的雙目。
他出現在屋內,掃了一圈之後,目光定在了床上已經沒了四肢的葉凡煦身上。
紅袍人眼裡閃過一絲震驚,隨後忽然單膝跪地。
“紅衣宮大祭司見過少主!”
葉凡煦側過頭,臉上脆弱的神情驟然消失,變成了笑容:“你們來了啊,他給你們安排了什麼工作?”
大祭司跪在地上,他說:“那位大人,讓我們紅衣宮人隨此次仙門大比入鳳翔大陸,查探少主情況,若少主情況不好,就將少主接回紅衣宮,並且告知了屬下,那個陣法所在的位置,讓屬下來了鳳翔大陸之後,第一時間去檢查陣法是否有異樣。”
葉凡煦道:“你們什麼時候到的鳳翔大陸?”
“七日前,未曾被鳳翔大陸的人發現。”
葉凡煦點點頭,隨後道:“淩虛宗還有一個人,尚且是能用的,江聽浪之前分明能殺了我,但他不殺,隻是羞辱我而已,想必以後也是不會殺的,我暫時,不跟你們去龍吟,鳳翔,還有機會。”
大祭司微微怔了一下,隨後他道:“是,隻是少主,此次屬下前往查探陣法,發現了異樣。”
他拿出了一個透明的器皿,裡麵裝著一滴鮮紅的血液。
“少主,這一滴心頭血,似乎沒有你的氣息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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