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陽的臉都綠了,看上去比隱姑還不淡定。
他來來回回在聖子廟後門走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我大概想到了,”林深回頭看隱姑,“雖然你說我是聖子選中來幫忙的人,但很可惜我也隻是個普通人,孿台村封印孿生井這麼多年,沒有想出什麼徹底消滅它的方法嗎?”
隱姑的眼神有些黯淡,她搖了搖頭。
“不知道,沒有一位隱姑留下過相關的內容,而且之前交接一直都是順利的,如果不是張景德家的那次意外,我和我妹妹也不會在才幾歲的時候就接過聖子廟的管理權。”
她的目光沒有焦點,不知道在看著什麼地方回憶過去。
“雖然說那個女人是投井自殺,可對於孿生井來說,無異於將生命獻祭給了下麵的東西。”
“當時的隱姑隻能快速把事情交代給我,然後與聖子融合,來平衡這種突然而來的破壞。”
方子陽張了張嘴,“那也難怪你會那麼討厭張景德了。”
“討厭?”隱姑冷笑了一聲,看過來的目光讓方子陽渾身不舒服,“討厭的程度對他來說太輕了。”
方子陽趕緊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那下麵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林深觀察著隱姑的表情,“你說過聖子成為聖子的那一刻,孿生井就不會再讓人生出正常的雙胞胎了,但同時你還說,並不知道以前的孿生井是不是真的能生出雙胞胎。”
隱姑沒說話。
“那我可以理解為,聖子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因為孿生井誕生的不正常的雙子嗎?”
林深雙手抱胸,眯了眯眼睛,“一切從他而起,然後一直持續到了今天。”
隱姑的神情在火光之下並不清晰,她沉默了很久。
“……你的猜測是對的。”
林深聽到這句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井的問題?”
隱姑搖頭,“不清楚,那實在是太久之前了,大家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或許真的就是一個意外,或許是身體上的原因,任何可能都有。”
“但是她接受不了?”林深繼續問。
隱姑雙手合十,有些不安地摳著指頭,“我想是的,也隻能是這樣。”
“就跟張景德的妻子一樣?”
“不是,不是等等,”方子陽滿頭霧水地插到了兩個人的中間,“你們在說些什麼,我怎麼突然之間一句也聽不懂了?”
隱姑沒有回答方子陽的問題,而是點了點頭,“我覺得是,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但是接受不了……畢竟那是很久之前了,條件跟現在完全沒辦法比,所以她失常了,丟下一切投入井中,孿生井就徹底變了。”
方子陽睜大了疑惑的眼睛,目光在兩人之間遊離。
“下麵封印著聖子的親生母親,這是隱姑的筆記裡唯一明確寫著的東西,剩餘的都隻是大家的猜測。”隱姑說話的聲音變得低沉。
“畢竟怎麼想的,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隻有她本人知道,而在她帶著這種難以控製的情緒投井之後,留下的隻有對孿生井的詛咒,和蔓延出來的怨氣對村民的傷害了。”
這下,方子陽徹底說不出話了。
他後退兩步,撞在門檻上,順勢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林深也一時沒說話。
懷胎十月,受儘各種苦難。
最終生下來一個本人完全接受不了的,樣貌怪異還身體粘連在一起的孩子。
一個身子,兩隻手,卻有兩個腦袋,四條或健康或殘缺的腿。
就算是放到現在,林深也不覺得能有幾個人短時間接受這種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