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複下來的鐵鏈又開始震動了起來,井外的幾人都聽到井裡又開始傳出了低吼聲。
在吞掉張景德的小臂之後,它隻安靜了那麼一會兒。
緊接著就像是餓了很久的孩子一樣,又開始躁動了起來。
隻要它一動,一出聲,就會讓鐵鏈跟著震動。
金屬與越發冰冷的空氣碰撞到一起,方子陽隻能不斷搓著手臂,將自己縮成一團保存熱量。
原本看上去情況還不錯的李言輝和盧宇,也開始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溫度,緊緊擠在一起。
雖然水井口的木門是開著的,這裡依舊與外界相通。
但是空間還是太小了,通道不僅狹窄還有拐彎,導致積蓄在這裡的寒氣根本沒有辦法散出去。
馮語凝的嘴唇同樣有些發烏,但她麵上沒有表露出任何感情,隻是一隻手緊抓著張景德後背的衣服,雙眼觀察著水井裡的動靜。
林深對這個女人產生了比之前還多的好奇,他原本以為對方隻是和秦紀宇一樣,經驗稍微多一些的人而已,但現在看來,這種認知似乎是錯誤的。
她的行動力很強,下手又準又狠,這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儘管最開始她的一部分猜測出現了差錯,然而還有不少現在仔細想來,方向都是對的。
在發現推測出現偏差之後,也能夠快速調整方向,想出應對的方法。
這能是一兩次進入噩夢一樣的世界就能練就的?
林深不信。
“它動了。”馮語凝眼睛都沒抬一下地說道。
林深也趕忙收斂心神,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等他離開了這裡,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研究。
於是他應了一聲,點點頭,走到了馮語凝和張景德對麵。
隨後又稍稍退開一些,與水井拉開距離。
馮語凝一把抓住張景德的頭發,將他的腦袋揪了起來,“你說你在回孿台村之前,一夜一夜地做噩夢,覺得是自己跑不了了才回來的,可真的是這樣嗎?”
張景德的眼睛動了一下,不過他沒說話。
林深一時間也分不清楚,這個男人究竟是完全被控製住了,還是依然有自己的部分理智,隻不過是在演戲。
“你為什麼深信下麵那個怪物是你老婆?二十年前她跳井的時候,你沒確認過嗎?”
“門口的鑰匙一直在你身上,你就這樣保管了二十年,為什麼?人都死了你還要留著鑰匙?”
“你聽到的是什麼,看到的又是什麼?還是說,它許諾了你什麼?”
這句話一問出來,張景德的瞳孔震動了一下,他喃喃地說道“小漾會回來的,它答應我的,隻要……隻要我給它足夠多,它會把小漾還給我的。”
馮語凝眯了眯眼睛,“空口承諾是最容易反悔的,你不知道嗎?”
一隻完好的小臂在這個時候從水井裡伸了出來,林深長呼出一口氣,緊盯著對方的動作。
然而緊連在小臂後麵的,依舊是一截烏黑乾瘦的上臂,這反而讓正常的小臂看上去格外詭異。
完好的肢體接在了奇怪的地方,健康的膚色被映襯得更為顯眼。
馮語凝也在同時停止了說話。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緊接著冒出來的頭顱顯得動作遲緩,它慢慢轉動腦袋,像是在尋找什麼。
林深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於是用手朝方子陽三人的方向比了一個“噓”。
這東西耳朵上的封印還沒有解除,原本順利的話,昨晚一過它就應該能聽到聲音。
但是馮語凝偷偷保存下來的肉,讓它最終撲了個空。
剛才又被戳掉了兩個本不屬於它的眼球,它現在既聽不見又看不見,剩下的隻有嗅覺和味覺。
味覺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場,而四周溫度的降低,也讓嗅覺的靈敏度跟著降低了。
它拚在臉上的部件不屬於它本人,是從正常人身上取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