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遠幾乎是飛一樣地躍出了主屋院落,他之前從未覺得這裡到小樓的距離如此遙遠。
林深把錦緞小包塞給自己的時候,臉色分明有些奇怪,他很想問清楚究竟怎麼了,卻又怕耽誤了時間發生什麼更不可預測的事情,隻能拔腿就往外跑。
他幾次想回頭去確認,但都硬生生地忍住了,兩頭擔心後果很可能就是兩頭都顧不好。
他現在隻能跑,不停地往前跑,直到把手裡的東西交給付文婉。
顧十遠一直豎著耳朵想要聽身後的動靜,然而主屋的方向和整個宅子一樣,安靜得讓人有些難受。
他順著之前走過的小路一路狂奔,來到原本爬樹翻牆的位置時,就見一個舉著掃帚的下人猛地朝他衝了過來。
顧十遠瞪圓了眼睛,雙手抓著錦緞小包用力往圍牆裡一拋,然後立刻低下身子躲過了揮舞過來的掃把杆。
“嘖。”
他眉頭一皺,順勢雙手撐地,一擊掃堂腿劃了出去。
本就已經不太靈活的下人,嘭地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腳上的觸感軟綿綿的,就像踢在了草包上麵一樣,怎麼都感覺不得勁。
顧十遠隻能又旋了半圈,把多餘的力量卸掉,然後兩隻手用力一撐,跳起身來。
他原本想爬上樹翻進小樓所在的院落之內,然而腳剛動了一步又停了下來。
他猛地回過頭,看到正在從地上爬起來的下人,眸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緊接著就是抬起一腳,狠狠踢中對方的腦袋。
又是嘭的一聲。
下人沒有頭骨支撐的腦袋被顧十遠踢得凹陷了下去,乾燥的草杆從耳朵裡嘩啦啦地飛出來好多。
“死了就去該去的地方,彆賴在這世上。”
顧十遠話音落下,又是反身一腳。
這回草杆從對方的嘴裡直接吐了出來。
下人沒有流血,也流不出血,稻草仿若變成了他的血液,不斷從麵部的各個位置掉落出來。
顧十遠看到對方眼中似乎閃過了本能的驚慌和恐懼,下意識地抬起手保護自己。
他忽然笑了,伸手一把抓住下人的手腕,用力一捏就是嘎吱嘎吱的聲音。
“你自己聽不到嗎,這種聲音?用這種方式活著很有意思嗎?我看它對你們也沒有那麼好嘛?”
顧十遠像是在對下人問話,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根本不需要對方說什麼,也沒有等對方說什麼,又是一腳狠狠踢在了對方肚子上。
緊接著他鬆開手,就看著下人倒在地麵上。
他一步上前,一腳重重踏在對方胸口。
這一次,終於聽到了肋骨斷裂的聲音。
顧十遠聞聲閉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來,才緩緩睜開雙眸低頭看去。
“變成這種怪物的模樣,還沒有自由,你們到底怎麼想的呢?”
也許是因為腦袋裡掉出來的草杆太多,除了那雙還能表達些許感情的眼睛,顧十遠沒能從下人臉上看出更多的表情來。
或許眼前這個“人”已經恐懼到了極致,驚慌到了極致,卻根本沒有辦法正確表達出來。
他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彎下身加重了腳上的力道,隻聽肋骨又哢啦哢啦響了幾聲。
“你都感覺不到疼痛,怎麼知道自己還活著呢?”
說著,顧十遠垂眸一把扯開了下人的短褂。
他的動作粗暴又快速,直到顏色灰敗帶著腐臭的身體暴露在太陽光底下,對方胸口那塊鏡子碎片映照著萬裡晴空,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顧十遠伸出手去,一把摳住鏡子碎片的邊緣,使勁拉扯。
已經沒有活性的血肉和皮膚被他撕裂的瞬間,下人慌張地開始揮舞雙手。
他隻是歎了一口氣,踩著下人的胸口,抬起另一隻腳猛地踩住對方的一隻手,咬緊牙關用力一扯,將鏡子碎片給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