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心裡開始糾結了起來。
作為一個普通人,他不是不能理解周泉說出這些話的心情。
順應自己的內心去救一個想救的人,或許與看著對方死去卻什麼都不做相比,多了不少危險性,但同時也可能減輕了心裡的某種負擔和罪惡感。
這樣的事情,他並不能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判斷,究竟值不值當,又或者說是否理智。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人不是冰冷的機器,除了理智冷靜的思考之外,還有情感上的共鳴和理解。
林深無法說周泉的這種選擇就是不理智的,畢竟誰能知道,如果他此刻看著田鬆傑出事而什麼都沒做,等到他離開這裡從噩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內心的煎熬和自責就會比現在這樣好受?
人的精神是種很神奇的東西,有的時候它對軀體造成的影響,比一般人想象得還要厲害。
但如果作為公寓的助理,林深是不允許周泉這麼做的。
他們要是都這麼選擇,那跟葫蘆娃救爺爺,一個個往裡送有什麼區彆?
隻是他沒有權利指著周泉的鼻子說,這種做法是錯誤的,是沒有意義的。
他林深又不是人家什麼人,也做不到所謂的“冷血無情”。
或許拋開公寓助理身份,林深以自己的身份進入到門後世界,說不定也會冒出相同的想法來,隻是不一定有像周泉這樣開口表達一個偏向不理智想法的勇氣。
要是真有辦法,林深不會不救的。
他何嘗不希望能多幾個人活著出去?
雖然隻要有除他之外的人活著出去,不管是一個還是兩個,房門都會會掛上“獄”字鎖,但他跟人家無冤無仇,也不是沒有感情的單純完成任務的機器,怎麼可能不想多幾個人活著?
他看著斜對麵展廳湊在一起說話的鄧遲和周泉,兩人的表情籠罩在黑暗之中看不太出情緒,但似乎氣氛也不是太好,隻能心下歎了一口氣,轉身開始繞著展廳走。
他現在能思考的,就是如果周泉到時候真的做出那樣的舉動,自己應該怎麼去阻止,又或者是已經做出決定的田鬆傑有什麼自己的想法。
林深的拳頭不自覺地就握了起來。
哢啦。
輕微的破裂聲傳入林深的耳中,他忽地就把思緒收了回來。
這聲音很小很小,卻因為太過耳熟,強烈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林深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將手電筒抬起來。
稍稍轉了個方向,眯著眼睛看過去,就見玻璃罩子上又多了一條不長不短的裂痕。
心臟猛地漏跳了半拍。
不對勁,為什麼這個時候玻璃罩會突然裂開一條口子?
他現在在4號廳裡,沒有離開自己的位置,也沒有做任何違反規則或是彆的危險事情,不應該發生這樣的情況。
林深一邊摸著上麵有些刮手的裂痕,一邊往前快走了兩步。
還是說,這種造成手電筒損壞的影響其實是持續的?
隻要藝術館斷電,傷害就會不斷侵蝕手電筒,隻不過他們當時為了幫助許立川和田鬆傑,導致了這種侵蝕的加快?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林深一時間感覺呼吸都有些不暢。
又或者說,是因為手電筒已經裂開了,所以這種侵蝕變得更快、更劇烈了?
他使勁搖了搖頭,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一樣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