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雕塑結結實實砸在身上的痛楚,和肉壁如同受到什麼刺激的猛然皺縮同時傳來。
林深終於感覺到了額頭上滲出來的是冷汗,他垂眸看著鄧遲,對方一隻手用力兜著周泉的屁股,努力保持不讓周泉從身上滑下去,另一隻手在肉壁不安抽動的同時嘗試著往外伸。
這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了?
或者是第六次?
林深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隻是他現在完全直不起腰來,手指緊緊摳住肉壁的褶皺,保證自己的身體不會被雕塑徹底壓垮。
到了這個時候,他稍稍有些感謝年輕時候曾經痛苦鍛煉過的身體,原本潛藏在記憶裡不太美好的故事源頭,居然終於起了點奇跡般的作用。
肉壁再一次抽動,露出了一個不算大的口子。
不知道從哪兒吹來的涼風,順著口子撲到了鄧遲的臉上,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原本就是全身濕透的狀態,現在被風一吹,更是冷得受不了。
鄧遲抿了抿嘴唇,使勁將自己的一隻手伸進口子裡,然後身體一扭往後一倒,把周泉往外麵推了推。
林深見狀,在驅趕開雕塑的浪潮之後,用力吸了一口氣,“應該就是這一次了……抓準機會,這些雕塑肯定會跟著我們一起出去,所以不是出了這個口就安全了,千萬不要放鬆……警惕。”
疼痛讓他說話聲顫抖起來,他隻能儘力壓低聲音,讓鄧遲聽不出來。
鄧遲用力地點了點頭,將手電筒往外一照,可惜看到的隻有一片黑暗。
不過緊接著,他聽到了“嗒”的一聲,整個人瞪大了眼睛看向林深。
林深的表情在這時候也不自覺地一變,饒是他也很難完全保持鎮靜。
這個聲音他們太熟悉了,每一個小時就會聽到四次,以至於每次響起的時候不用多想,都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
是藝術時鐘的響動,雖然搞不清楚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究竟屬於哪裡,但至少肉壁外麵就是藝術館。
儘管出去不代表著絕對安全,可也比待在這個詭異又狹小的空間要好上不少。
首先要出去,其次的都是其次了。
林深一點頭,拍了一下鄧遲的肩膀,“加油。”
他再一次將手電筒收入懷裡,失去了燈光的照射,雕塑的浪潮不依不饒地湧了上來,其中帶著意義不明的呢喃和尖嘯。
它們像是在憤怒,每一下打在林深的身上都用儘了它們最大的力量。
耳邊的聲音一陣接一陣,讓他有些頭暈眼花。
肉壁抽動的頻率和幅度也越發大了起來,甚至有些體型小一點的殘缺雕塑,早已經順著張開的口子滑了出去。
終於——
肉壁徹底張開了。
鄧遲毫不猶豫地把周泉往外一推,自己緊跟著放低身體一趴,推著周泉的兩隻腳繼續往外。
而在肉壁徹底鬆開的一瞬間,衝過來的雕塑推著林深一起湧了出去。
劈裡啪啦的擊打聲,在黑暗中響起。
林深被裹挾在浪潮之中,隻能儘力蜷縮身體護住自己的手電筒,他根本沒空也沒有辦法去看鄧遲和周泉的情況。
隻能在漆黑的空間裡偶爾看到一道手電筒的光閃過,然後又沒入到雕塑潮中。
跟被血水一同吸進來的時候一樣,出去的時候也同樣漫長而看不到終點。
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拉扯他的手電筒,也聽到了手電筒上玻璃罩子又發出破裂的聲音。
林深隻能用手掌儘力護住玻璃罩子,然後在雕塑向著他麵門撲過來的時候,再猛地抬起手電筒一照,把它們驅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