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嗎?”
韓振宇溫和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嚴菲被嚇得直接挺直了後背。
她咽了一口唾沫,轉頭望過去,朦朧模糊的視線裡依舊是那張和煦笑著的麵容。
“是晚餐不合胃口嗎?還是有什麼忌口的東西,下人他們沒有注意到?”韓振宇保持著那張一如既往的臉,朝裡麵走了兩步,“如果是的話,希望老師不用過多顧慮直接說出來,下次我一定會讓他們多多注意的。”
嚴菲兩隻手縮在胸前,心虛地瞥了一眼窗邊餐桌的慘狀,“沒……”
“沒什麼。”
林深的說話聲立刻把她的聲音蓋了過去。
幾人無聲地朝他投來目光,又看看韓振宇的方向。
曹毅默默收回了握著花瓶的手,呼出一口氣坐了下來。
“哦?是嗎?”韓振宇微微歪頭,“但我好像聽到老師們大聲說話,又或者說,類似驚呼的聲音……”
“真沒什麼,”林深搖搖頭,“隻不過是一句話沒說好,鬨了點小矛盾罷了,還用不著驚動韓管家的。”
此刻的場麵可以說是相當詭異,明顯林深那個方向的餐桌上一片不堪入目的慘狀,韓振宇卻像是完全看不到一樣,神情和語氣都沒有任何明顯的變化。
蔣偉臣坐在窗邊都不敢動,兩隻手捂著自己的嘴巴,隻能應和似的點點頭。
一陣難耐的沉默,在餐廳裡緩慢散開。
就在蔣偉臣快要坐不住的時候,韓振宇終於動了。
他點了點頭,往門外的方向退了半步,“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不過如果真的是因為招待不周,引了某位老師的不滿,還請直接告訴我,我一定會妥善處理的。”
說罷,韓振宇的身形朝後隱沒在走廊的黑暗中,隻有聲音幽幽傳來,“今夜大雨各位一定要注意關窗,若是讓風雨吹了進來著涼生病可就得不償失了,那我就不打擾老師們用餐了。”
餐廳裡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屏息凝神靜靜聽著。
儘管地毯幾乎吸走了腳步聲,但集中精力還是能勉強聽到一點響動,一直到耳邊隻能聽到大雨的嘩嘩聲,嚴菲才如釋重負般地歎了一口氣,有些脫力地彎腰拄著自己的膝蓋。
“嚇死我了……他走路比其他人還沒聲。”
蔣偉臣則是眼睛一轉,貼著牆站起來,“他這回還是演的嗎?餐桌都變成這樣了,他看不出來?裝給我們看的?”
曹毅聞言先看了林深一眼,沉聲道“或許……他看到的一直都是你們那邊那種模樣呢?”
聽完這句話,蔣偉臣的臉一白,下意識吸了一口涼氣,結果把惡臭也給用力吸了進去。
他“嘔”了一聲,不受控製地直接蹲到了牆角邊,吐出了不少清水。
“你的意思是……”嚴菲看向曹毅,“他們看到的房間,一直都是剛才那副破破爛爛的樣子?”
“幻覺是針對我們的,”林深把話接了過來,“它自己怎麼會中自己的幻覺呢?它如果真的是需要一個人為它畫下那幅最關鍵的畫來保證自己的存續,那也就能解釋為什麼要跟我們一直演畫家遊戲了,如果一旦不承認這裡沒有畫師,誰還來完成它的要求?”
“所以他們一直在一棟陳舊腐壞的房子裡,看著我們在裡麵轉嗎?”任楷冷笑了一聲,把筷子往桌上使勁一丟。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蔣偉臣吐掉嘴裡的最後一點清水,抬起頭來,“這東西肯定是不能吃了,湯是一碗臟水,那……”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意識到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到了身上。
於是蔣偉臣縮了縮脖子,蹲在角落裡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