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這樣的猜想,讓他自己都感覺有些不適。
畢竟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想象一下自己在彆人身上踩來踩去,總感覺什麼地方怪怪的。
田鬆傑看不到,他自然也很難想象現在在其他人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模樣。
他隻能努力去幻想那樣的場麵,然後提出自己的合理猜想,“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總得有個源頭吧?一個,一個爆發的位置,才能把整個地方都覆蓋,而且我覺得很奇怪的是……如果你們此刻看到的世界是這裡本該有的真實模樣,而我不受這種影響的話,那我最初看到的世界不更應該是你們看到的樣子嗎?”
田鬆傑快步往前走了走,使勁用腳跺了幾下堅硬的水泥地麵,“可我看到的依舊還是一樣的道路,相同的房屋,任何東西都沒有發生異變,也就是說我眼中的看到的才是正常的,那這麼一想你們看到的究竟是什麼?幻覺?”
“應該不是幻覺,”林深搖搖頭,跟田鬆傑緩慢往前走著,“飄散出來的孢子,空氣裡的腥味,這種腳下的觸感還有眼前的一切,或許是被黴菌孢子侵入之後,發生了什麼變化,這還需要之後搞清楚,現在先回去吧。”
田鬆傑應了一聲。
兩個人加快步伐追上前麵幾人,回到院子的時候,看到的是幾乎和世界的色彩融到一起的小樓。
如果不是拐角公用廁所頂上的燈還堅強地亮著,他們都快看不出究竟哪裡是哪裡了。
林深細思著田鬆傑剛才說的話,順著地麵緩慢朝上觀察。
忽地,他想起了前一次跟著皮夾克男人和“小萍”回到這裡的時候,“小萍”也是這樣站在院子裡,順著抬頭往上看。
當時那個“小萍”看的是天空嗎?還是說彆的地方?
如果那個“小萍”是不是她本人,是創造出來迷惑和引出梁齊宇想要找的人的傀儡,因此才一直沒有辦法說話,那麼出現在他們麵前沒有留下腳印的梁齊宇是不是也是相同的造物?
隻是因為,梁齊宇無法模仿小萍的聲音,但他自己的,他可以做到?
她抬頭看的舉動,究竟是梁齊宇的有意為之,還是說這個傀儡有被小萍本人的意識影響,而做出了帶著暗示性的舉動?
視線繼續緩慢往上,在隱約感覺有些變色的月光之下,林深終於辨認出一些菌毯中隱藏著的類似根莖一般的東西。
它們很細,偶爾會順著自身的脈絡閃過不顯眼的光,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流動。
林深頓時屏住了呼吸,沿著流動方向慢慢尋找。
他的腦子裡冒出來了一種奇怪的直覺,緊接著就發現那些東西從梁齊宇的房間發散出去,順著住房的每一個窗戶縫隙爬了進去,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幸免。
說句實在話,這裡還真的有人嗎?
林深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說的人,指的是擁有自己的意識,能夠自主決定自己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的人。
這裡原本的這些住民跟許願人是不同的,他們從沒見過這樣離奇的場景,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身體發生那樣可怕的變化。
儘管梁齊宇說,可是像遮住王大爺的眼睛一樣,幫他們遮住眼睛,看不見這一切。
那這句話從某種角度上來理解,不就是發現居民沒有辦法接受,又或者說是被這種變化驚嚇之後,梁齊宇不得不做出的調整?
也就是說,最開始這件事或許並沒有被他考慮在內?
一旦見過一次如此可怖的世界,就算遮住了眼睛,一開始發現變化時留下的震驚和恐懼就會消失,就能當做它們不存在然後繼續這樣平靜自然地生活下去嗎?
林深不認為這是一件能輕鬆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