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光和是個紈絝。
這紈絝自然有自己的圈子與手段。
他常混跡各色場所,要應付一個點妝閣,還真比這些女孩子要容易。
李家兩個姑娘當即動了心。
家中有過教誨,若存了心地討好人,便該想儘辦法拿最最好的東西去討好人,而不是拿半吊子去充數。如此這般,反倒更容易得罪人。不如不拿。
她們與蕭光和雖有齟齬,但她們良好地繼承了見風使舵的家風。眼下與蕭光和、孟萱爭口惡氣,都不如討好楊姑娘來得重要。
“那就有勞二公子了。”她們道。
說罷,她們便轉頭看向楊幺兒,低聲道“姑娘,咱們去個更好的地方吧。”
蕭光和笑道“若是姑娘買了胭脂,仍有餘力。還可到詩會上走一走,詩會上有文人作詩朗歌,還有舞姬跳舞,樂伎奏樂……再搭船湖上一遊,等到入夜時分,流觴曲水,飲一兩杯,抬頭可賞月,低頭可觀湖光水色,豈不美哉?”
這人說起話來慢悠悠的,複雜的句式又叫他拆成簡短的來說,楊幺兒隱約聽明白了幾點。
大抵就是有好玩的罷。
楊幺兒舔了舔唇,難得起了一絲好奇與期待。
會比嬤嬤給的玩具還要好玩麼?
美哉是多美?
比皇上美的麼?
春紗都聽得心動了,她道“咱們都跟著呢,姑娘若想去,去就是了。”
那兩個侍衛也才終於收回劍柄,隨後護在楊幺兒左右,儼然一副時刻跟隨,決不讓楊幺兒有後顧之憂的模樣。
楊幺兒終於點了頭。
眾人都跟著鬆了口氣。
尤其孟萱和兩個李家姑娘,前者怕得罪了貴人,後者怕辜負了祖母的交代,不僅沒能讓楊姑娘儘興,反讓楊姑娘落了個不愉。
有了蕭光和這一番插科打諢,眾人才退出去,往那點妝閣去了。
孟萱心裡是有些數的,她家與鈞定侯府並無交情,她也並非什麼絕色美人,蕭光和出聲相助,未必是為了她。恐怕是蕭光和已經看透女子身份了。鈞定侯府的二公子都要如此對待,那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孟萱想來想去,終究還是怕給孟家留下禍患,於是忙悄悄派了身邊的於媽媽,去給兄長傳話去。
很快,他們來到了點妝閣。
期間蕭光和多有打量楊幺兒。
他心道,若真是新後,左右他那位皇上堂弟也不在此處,他多瞧幾眼,應當是不會被挖了眼珠的。
隻是這一番打量一下,越瞧,蕭光和越覺好奇。
鈞定侯府消息靈通,他們一早就知道這新後是個傻子。可如今瞧來,哪裡像是傻子的做派?反倒像是天生貴女,行止間緩慢得很,卻都極有禮貌。
她沒有大吵大鬨,沒有口齒不清,更沒有涕泗橫流,模樣邋遢。
相反,她身形婀娜,帷帽底下的麵孔隱約透出幾分清麗之態。她手腕細,腰肢,脖頸似乎也細。她還生得白,露在袖子外的手,白得像是她腰間掛著的白籽玉。
又正因她戴著帷帽,模樣隻露了一分,反倒叫人心頭癢癢,想要瞧她究竟生得何等風姿……
莫非原本流傳的消息,是假的?
新後並非傻兒,相反,還是個風姿卓絕、行止迷人、聰穎有度的女子?
這樣一想,似乎一切都不難理解了。
若真是傻兒,以少年人的驕傲,怎會樂意娶這樣的女子為妻呢?
蕭光和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測。
他笑了笑,心道,下次見了正廷兄,便可同他說起了。
點妝閣的掌櫃見是蕭光和前來,後頭又是李家姑娘、孟姑娘,還有位陌生姑娘。個個都排場大得很。
在京裡頭做生意的,自然練就了一副好肝膽,不是哪個人來他都敬畏害怕的。至少這些,除了蕭光和,便俱都不值一提。
隻是這些人怎麼湊到一處了?
掌櫃行過禮,聽了蕭光和的話,便當即取了那些不輕易賣於人的貨出來。
他哪裡曉得,自個兒招待的是什麼樣的人物!
比起先前的那些,這些外殼做得更為精巧,更上嵌寶石、玉石等物,相比之下,內裡的胭脂水粉本身,反倒不值一提了。
楊幺兒是不懂得這些的,她就覺得滿目的流光溢彩。
瞧著就有錢得很。
果然比前頭的好!
……拿回去分給皇上,他定會同我一樣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