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禦膳房擺膳。”蕭弋道。
趙公公屈身問“擺在暖閣內?”
“不,擺在涵春室罷。”說完,蕭弋頓了下“今兒楊姑娘去了?”
趙公公哪裡清楚這個,但作為皇上身邊唯一得頭臉的人物,總不好張嘴說“奴婢不知”,於是他扭頭,立馬派了個小太監去瞧。
蕭弋見狀這才按下了人“走罷,回去。”
“是。”趙公公忙跟了上去,心說,這日後是不是得仔細盯著那位楊姑娘?至少要在皇上問起的時候,有話可答。
楊幺兒的確是又去了趟涵春室,手裡也真掐了花,今天還比往日的都多。因為春紗想著,左右都是送皇上的,一朵兩朵一枝兩枝總是不成樣子的,擱進花瓶裡都顯得寡淡。於是她狠狠心,掐了一把給楊幺兒,就盼著楊幺兒送給皇上討皇上歡心了。
雖然送一把原本就屬於皇上的花給皇上來爭寵,哪裡怪怪的……
今日涵春室的石階上沒有野花了,牆外頭連飛過的鳥兒都沒有,就連皇上也不在。
楊幺兒東張西望一陣,覺得沒甚意思,便抓著一把花準備往回走。隻是還不等她走,芳草和蕊兒撞見了她。見楊幺兒手裡又握著花,芳草心思一動,走上前去,笑道“幺兒還記得我麼?”
沒有什麼老嬤嬤在旁邊,芳草的膽子這會兒大了起來。
楊幺兒微微抬頭,瞧了瞧芳草,又瞧了瞧她身邊的蕊兒,很是果斷利落地搖了頭。
芳草臉上的笑僵了一瞬,但她也知道不能同一個傻子計較的道理,便又往下道“我們是同鄉呀,從前我路過你家,見過你幾次。你不記得我,我卻是記得你的。”
說著,她便伸手要去摸楊幺兒手裡的花“這是你從哪裡采的?真好看。我出不了這裡,沒機會去采花呢。”
“不知道。”楊幺兒說。她不知道在哪裡采的。
但芳草卻覺得這是托詞。
這小傻子倒是聰明,知道采花哄人,今兒還一口氣采了這麼多。
她和蕊兒得了令,要接近討好皇上,可怎麼接近討好?若是能循楊幺兒的法子,那便好了!
她眼珠轉了轉,道“這花我也喜歡得緊,不如你換給我吧。”說著,她就要真動作起來,直接要從楊幺兒手裡拿花,也不管人願不願意。
傻子多好哄呀,就拿吃剩的食物去換,都能換到手的。
楊幺兒卻覺得,聽這人說話好累。
她環視一圈,確定沒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東西了後,楊幺兒當即轉身走了。
芳草哪裡會想到她有這一出?
伸手便要去拉楊幺兒,一下子卻撈了個空。芳草急了,心說我在這裡怕彆人也就算了,難不成我還怕你楊幺兒嗎?
她疾步走上去,一把抓住了楊幺兒的胳膊。
楊幺兒漂亮的五官皺作了一團,她喊“啊!”
門外的春紗等人聽見聲音,忙扭過身子來,疾步跨進門內“這是做什麼?”說著,她們便齊齊去拉芳草。
芳草也沒想到這些人反應這樣大,她訕訕笑道“我隻是拉了一下她,想同她說話呢。”說著同時鬆了手,隻是眼底分明還帶著不甘。
這傻子進了宮難道也開了竅?知道手裡的花何其重要。便不肯隨意給人了?
春紗咬著唇,將楊幺兒擋在了身後。
這裡是涵春室,皇上的地方,春紗也不好指責,何況這人是永安宮新送來的,據說也是岷澤縣來的,誰曉得皇上會不會瞧上呢……
楊幺兒看也不看芳草,她快步往外走了。
她倒不是怕芳草,甚至芳草那一下掐得狠了,她也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她單純地覺得,這裡沒什麼可玩的了,所以可以回去了。要是下次來的時候,又能玩嬤嬤給的東西就好了……楊幺兒這樣想著,走得更快了。
燕喜堂的宮人們便匆匆跟了上去,隻是心下都覺得憤怒。
新送來的人,沒名沒分,比之楊姑娘差得遠呢,怎麼敢這樣欺負人呢?也就欺姑娘好脾性,什麼都忍在心底了。
劉嬤嬤回來時,正撞上楊幺兒一行人離開。
她笑了笑,心道,想必是見皇上不在,這就走了。於是她也沒攔人。
等回到涵春室,見新送來的那個芳草還怔怔站在院子裡,麵色像是隱有不滿,她便出聲道“芳草姑娘怎麼不進屋?站在這裡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