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繼續胡編“那曹公子隻是一個未及冠的紈絝少年,能懂什麼禮賢下士?
隻不過一時興起,派人去把你母親接來,當時禮數也是極其周到的。
可是過幾天,那紈絝又不想玩兒了,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我想大概是老太太言語得罪了那曹大公子吧。
你想,紈絝子弟有幾個好脾氣的,他罰老夫人去織布,豈不很正常?”
這一番話虛虛實實,倒真是把太史慈給繞迷糊了。
他也分不清眼前這人所說是真是假。
若說紈絝子弟性情多變,完全靠一時任性行事,母親被假象蒙蔽,如今又身陷囹圄,也是有可能的。
“那個……話我已經說到這裡了,”白舉慢慢推開太史慈的劍,陪著笑道“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你帶我一起去陽裡亭。”
“什麼?”白舉嚇一跳,推開太史慈的手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子?人家還有事耶。”
“你至少先得有命,然後才能去辦你的事,”太史慈冷聲說著,長劍那冰涼鋒利的劍鋒已經劃在白舉脖頸上,瞬間劃出一道血痕。
“您說的有道理,”白舉點了點頭正色道“我答應了,咱們趕緊出發吧。”
太史慈伸手把白舉抓起來橫在馬上,白舉尖聲道“不要動手動腳,我會叫的。
你這人講不講禮貌?”
太史慈一拍馬屁股,二人共乘一馬,向陽裡亭飛奔而去。
一路上,太史慈心裡都是忐忑不安。
他害怕這白舉說的是真的,母親真的身陷囹圄,被一個紈絝子弟折辱,那他可就百死莫贖了。
他從記事起就沒有了父親,是靠母親織布換來有限的粟米,母子二人勉強度日。
為了能多織一些布,母親常常點著油燈日以繼夜,為此把眼睛都熏壞了。
就算是這樣,換來的糧食每餐還是吃不飽,但是母親常常騙他說已經吃過了,讓他放開肚子放心的吃。
他小時候不懂事,當時以為母親真的吃過了。
可是有一次,他吃完飯之後去族學,突然有事又回來,正看到母親在舔他飯碗裡剩下的米粒。
太史慈沒有驚動母親,但是從那時候便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有出息,讓母親過上好日子。
可是在他漸漸成年之後便明白,他太史家雖然也是大族,但舉孝廉,踏入仕途是不可能的。
唯一出路就是苦練武藝,將來到邊郡投軍,建立軍功。
如若軍功累積的足夠大,便能得到朝廷封妻蔭子的機會。
他不求為妻子兒女留下什麼,唯一的心願,就是能給母親向朝廷求取一份旌表。
敕命在老家黃縣建一個牌坊,供後人敬仰,以此來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
……
兩人到達陽裡亭時已是三更時分。
今天是十五,圓月高懸於夜空,天地之間明如白晝。
白舉硬著頭皮,帶領太史慈來到太史老夫人織布的農家院。
月光下,透過籬笆牆,隻見老夫人坐在織布機前,“哢噠,哢噠,”艱難的在擺動著那台織機。
太史慈看到這情形,當即心如刀割一般。
母親織布到半夜,連個油燈都不點,不是受人脅迫又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