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卿家即刻起兵,前去阻擊亂軍,那李郭二賊早已背叛朝廷,再無官職傍身,就算普通百姓亦可誅之,更何況卿等身居高位?”
“鎮西、平西、征西,”韓暹砸吧砸吧嘴。
他們雖然沒有什麼見識,但也知道若在平常時期,四鎮,四平,四征將軍已經是絕對的高階武將。
可現在不是平常時期,如今這漢室封的將軍已經泛濫了。
他們之所以前來,也就是想討個封賞,然後趁機看看還有什麼油水可撈的,故而不太滿意這等封賞。
韓暹掃視一眼道“如今陛下身邊還有什麼軍馬?不過就是這麼百八十人而已。
我們乃是保護陛下的棟梁之才,難道不值得個驃騎將軍、車騎將軍或者衛將軍麼?”
聽了韓暹的話,在場公卿全都吸了一口冷氣。
這幾人好大的胃口,驃騎將軍、車騎將軍以及衛將軍,都是位同三公的將軍,在往上就隻剩不常設的大將軍了。
這幾人怎能剛來就要一封到頂?
董承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道“韓將軍須知曉,朝廷封賞那是要根據功勞的。
諸位初至便已得到四征四鎮之封,這已經史無前例,諸位將軍應當知足才是。
再說隻要幾位立下大功,難道還怕陛下不賞麼?”
“說的也是,”韓暹看皇帝身邊也沒有可用之兵,量也飛不出他的手掌心,點了點頭道“那我們現在就去迎擊李郭,等擊退追兵,立下功勞,再行向皇帝討封。”
說完,三人哈哈大笑著大踏步離去。
在場從皇帝到公卿,過了良久都沒有說話。
他們回想起剛剛發生之事,看來這白波軍比西涼軍還要粗魯蠻橫,更不把皇帝以及公卿放在眼裡,落到這幫人手裡,跟在長安有什麼分彆?
在長安,李傕郭汜手下的西涼兵雖然也曾肆意搶奪宮女,可至少沒有對皇後貴人以及妃嬪動手,而眼前這白波軍將,竟是連皇後都當眾褻瀆。
劉協滿臉都是悲憤之色,一滴淚珠凝集在眼角,強忍住沒有滴下來,仰天長歎道“難道天下再無忠於漢室之將?”
這個時候,突然耳中又傳來一陣馬蹄聲響。
所有人都感到心頭一震,董承踩在石頭上,手搭涼棚觀看,突然指著東方道“那邊又來一支軍馬,不知是否是趕來之白波軍。”
劉協神情委頓,他現在已經對白波軍極度失望。
這時,楊彪突然指著東方道“陛下請看,那支軍馬軍容齊整,不像是白波軍。
不對,看那旗幟,那是曹軍,那是兗州曹孟德的人馬。”
楊彪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
曹氏雖然不是袁氏那樣的世家,而且是靠宦官起家,但不得不說的是,曹騰那位宦官跟後來的十常侍可不一樣。
曹騰在宮廷三十餘年,曆經四朝,手握重權,未嘗有過。而且曹騰心胸寬廣,進達賢能,所推薦的陳留虞放、邊韶、南陽延固、張溫,弘農張奐、潁川堂溪,趙典等皆致位公卿。
至於曹騰的養子曹嵩,曆任司隸校尉、鴻臚卿、大司農,太尉,又到了曹操這一代,走的已經是正常士族子弟升遷的路子,從舉孝廉為郎官開始,授洛陽北部尉,後任騎都尉,遷濟南相、東郡太守。
可以說即使沒有黃巾之亂,曹氏家族到曹操這一代,半隻腳也已經踏入了世家的行列。
如今天下紛亂之後,曹氏升遷的更快了。
不多時,就聽黃門官來報“啟稟陛下,鎮東將軍,兗州牧曹操之子,五官中郎將曹昂求見。”
“是曹卿之子到了?”劉協沉吟了一下。
其實他對曹氏的人馬能來感到非常意外,他此前隻是寄希望於袁紹和劉表,從來沒有考慮過曹操。
“宣!”劉協道。
不多時,曹昂帶領趙雲太史慈二將出現在羽林軍麵前。
三人主動把腰間佩劍解下來,交到羽林郎的手上。
有了方才韓暹等人囂張跋扈做對比,那羽林郎竟然有了一絲感動,終於有人尊重他的身份了。
而遠遠看著的劉協和楊彪也暗自點了點頭,見天子之前去劍,這代表了對天子的尊重。
曹昂帶領二人低頭來到劉協麵前,恭敬的施禮道“臣五官中郎將曹昂,攜討寇校尉太史慈,建忠校尉趙雲,參見陛下!”
“眾卿平身,”劉協雙手虛抬,他見眼前這三員戰將,器宇軒昂,英姿勃發,心中便是一陣喜歡。
而且這三人在他麵前垂手而立,目光低垂,絕不四處打量,比之剛才的韓暹三人懂禮數不知多少倍。
“不知曹卿祖父曹老太尉可還安好?”劉協問道。
“多謝陛下掛懷,家祖父身在兗州,一切安好,”曹昂回答道。
“當年朕還未登極之時,有一年朕過生辰,曹老太尉贈送朕一匹汗血寶馬馬駒做壽禮,朕還記憶猶新,隻可惜那匹馬,被燒死於洛陽那場大火之中了。”
劉協想到許多往事,心中感慨,“後來等朕到了長安,想重新征辟曹老太尉入朝,可是聽聞他已到琅琊養病去了。”
曹昂知道自己祖父做官八麵玲瓏,沒想到當初還有這個典故。
連皇子過生辰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送上壽禮,這個皇子意外登上皇位,當然要重重報答。
隻可惜,這不是在太平盛世,皇子的報答也不敢要。
曹昂道“臣也曾聽聞祖父多次提及陛下,奈何長安千裡迢迢,家祖父身體羸弱,終未能成行。
好在如今陛下東遷,等還於舊都,家祖父定會前去拜見。”
他眼角餘光掃去,隻見所有的公卿都已經餓的搖搖欲墜,滿臉都是菜色。
而所有的妃嬪衣服都已經破破爛爛,形同女丐。
如沒人說這是天子一行,說他們是逃難的流民也不為過。
曹昂正色道“此次臣自潁川而來,所帶糧草不多,故而先以千石軍糧,另有一百匹布奉上。
如今蜀中道路阻隔,無法運到蜀錦,還望陛下見諒。”